太子在旁点点头:沈次辅和长垣最早是打算将沈大人送去偏远之地,是詹大人说,与其将人送往无用之地倒不如送去江南。
沈却在旁说道:二叔性子本就有些左,长荣更是,这次的事情虽然能让他们吃了教训,可如若真将他们送去偏远之地,二叔恐怕会以为是沈家放弃了他们。
祖父月底便要接了阁中要职,眼红他想要找茬的人绝不会少了,将二叔他们送走固然省事,可就怕有人拿了他们二人来对付祖父和沈家。
除非能将两人驱逐出沈家,否则一旦沈正瑜和沈长荣惹出是非,沈家谁都逃不掉。
沈却神色淡淡地说道:二叔那性子已经很难改了,但是长荣还有得救,将他跟二叔二婶隔开好好板正板正还能改的回来,而且祁镇那地方特殊,若叫旁人占了去了反倒麻烦
照詹长冬的意思,与其将沈正瑜远远发配了,倒不如废物利用。
等沈正瑜去了呈州后,沈家派人随行,届时漕运上很多事情太子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沈长荣和沈长瑞继续留在京中进学,有这两个儿子牵制着,沈正瑜想来也不敢做什么。
退一万步,就算他真死性不改敢乱伸手去贪些不该贪的,詹长冬留在江南的那些人脉也足以剁了他爪子。
第280章 陆弢死了
薛诺想了想觉得沈却说的也有道理,有詹长冬的人看着,沈忠康也不会就那么放任沈正瑜一个人去江南。
祁镇那地方别看着不大,可于漕运枢纽,又在呈州要害之地,再加上扈家私开的盐井。
这次漕运出事之后,祁镇附近新扩的码头大了好几倍,几乎成了整个呈州往来消息最为灵通之地。
与其便宜了旁人倒不如找个自己人去,回头漕运上有什么消息沈家和太子这边也能及时知道,还不用担心被天庆帝怀疑。
三人一边聊着一边吃着。
太子胃口不大,吃了些后就停了下来,倒是薛诺继续吃的满足。
旁边沈却见她没有停筷也跟着慢悠悠地吃着,时不时拿着公筷替薛诺夹几根青菜。
薛诺本就不喜欢菜叶子,筷子灵敏地避开去夹肉时,就听到沈却若有似乎的低哼了声,她这才勉勉强强将那两根儿孤零零的青菜混着肉饭一起塞嘴里,颊边鼓鼓时趁着沈却扭头时就翻了个白眼。
沈却似有察觉突然回头。
薛诺跟变脸似的条件反射咧嘴就露出个笑来。
扑哧
太子在旁瞧着二人这番互动忍不住就笑出声,阿诺瞧着城府深,可有时候却孩子气的厉害,还有沈却,他跟沈却认识也有好些年了,哪怕对着沈家那几个小的也未曾见过他待谁这般仔细过。
事无巨细,哄药喂饭。
这还真把薛诺当儿子养了?
两人听到笑声同时回头看太子,动作简直一模一样。
太子脸上笑意更重,眼见着二人茫然他摆摆手说道:你们吃你们的,我就是想起点儿好笑的事情。
说起来今天这事还多亏了阿诺了,要不是他机灵,父皇恐怕还没那么容易对咱们释疑,等会儿安国公他们把江毓竹锁拿回来之后,咱们再想办法探一探定远侯,看他到底是什么目的。
薛诺嘴里还包着饭,说话有些不甚清楚:那殿下恐怕要失望了,他们十之八九带不回江毓竹。
太子闻言挑眉。
沈却在旁解释说道:那墨条毕竟不是经的江毓竹的手,且他从猎场回来时就已经病重昏迷,眼下还不知道人醒过来了没有。
要是寻常人拿了就拿了,可一个随时能倒下去的病秧子,想要不跟着安国公他们回来多的是办法。
比如朝着地上一躺,两眼一闭跟快断气似的,谁能将一个快要没命的人怎么样?
太子闻言忍不住道:可还有定远侯呢。
江毓竹能躲得过,定远侯难不成还能躲。
薛诺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嗤了声:定远侯虽然是江毓竹他爹,可他从头到尾都没掺合进这件事情里来,他大可以说他不知情,而且江毓竹虽然跟沈长荣他们提过陆弢,可这件事情未必就能落罪在他身上。
那墨是陆弢送的,跟沈正瑜他们接触的也是陆弢,江毓竹跟沈长荣说的那些话大可以推说是他从陆弢那里听来的,他也毫不知情只不过是去沈家贺寿时遇到了沈长荣有感而发顺嘴提了一句。
只要他推说自己毫不知情,甚至说他从不知陆弢对沈家心怀恶意有加害之心,谁能奈他如何?
所以这件事情最关键的还是在陆弢身上。
太子听着薛诺的话眼神疑惑:既然难以入罪,那你们为何还要引着沈长荣说出定远侯府?
沈却淡声说道:因为我们的目标一开始就不在江毓竹。
太子神色微怔。
殿下可还记得那墨条搜出之后,当时大殿之上众人的反应?
沈却沉声说道,如果今日这事不是个局,如果阿诺没有被召进宫时便先在圣前替殿下和沈家撇清了干系,甚至压着锦麟卫的人,让他们没有将二叔和长荣以罪犯之姿进宫,那今日之事会有什么后果?
猎场出事,天庆帝身遭之物被人动了手脚险些丧命,人本就还在盛怒之中。
这个时候查出太子送的东西有剧毒,甚至还经了沈家的手。
沈正瑜和沈长荣都不是能经得住事的,惊慌恐惧之下很容易被人下了套,若再有人引导两句,或是提前准备了些什么,哪怕沈正瑜二人当着天庆帝的面说出东西是旁人给的,以天庆帝的多疑恐怕也会以为他们所说是借口。
天庆帝对东宫和沈家的信任从来都薄弱如纸。
太子细想之前大殿之中父皇刚听闻墨条有毒时的震怒,还有让锦麟卫锁拿沈正瑜父子时的冷然,忍不住后脊发凉。
当时殿中所有人的反应,包括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也都清晰浮现在他眼前。
冯源太子说道,你们想要试探的,是冯源?
沈却点点头说道:定远侯早年就交出了兵权,江毓竹又体弱多病寿数不久,那定远侯府说到底就只是个虚有其名的空壳子,可他们却能驱使萧池为他们所用,殿下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无论是朗珂死后萧池突然被招安入京,还是后来萧池得陛下青眼入五城兵马司掌权,这都绝非是江家父子能够做得到的,而朝中能够左右陛下之意,甚至掌控京中局势得以随时应变的人屈指可数。
沈却话音刚落,门前就突然传来脚步声,只见潘青快步走了进来。
殿下,出事了。
太子眉心一皱,就听潘青说道,那陆弢死了。
太子:怎么死的?
说是早间去陆家书房阁楼取东西时失足摔了下来,掉在了下面摆着的鹤嘴灯盏上,安国公带着人去时血流了一地,尸体都已经凉了。
太子:
沉默了片刻,他才微嘲,可真巧。
宫中刚才出去拿人,陆弢就死了,还死的这么离奇。
沈却和薛诺都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陆弢死了,那墨条的事就死无对证。
沈却朝着潘青道:江毓竹也没带回来吧?
潘青点点头:安国公他们去定远侯府时,府中围了一大堆的大夫,江世子病重昏迷危在旦夕,那些大夫束手无策。
安国公他们不仅没把人抓回来,定远侯还主动跟着进了宫,哭求着陛下请了两位太医去府中救人。
第281章 穿帮
呵!薛诺冷笑出声。
太子紧抿着嘴唇,脸色也是忍不住沉了下来。
以他对父皇的了解,江毓竹若真病危,恐怕定远侯这一哭求,父皇刚对定远侯府升起的那点猜疑就会跟着烟消云散。
毕竟谁会相信一个快要死的人会在暗地里搅风搅雨?
殿中气氛一时沉凝,薛诺问道:宁太医从慈安宫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