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却宽纵:那你就陪着我孤独终老。
呸!你才孤独终老。薛诺翻了个白眼,我还要娶媳妇儿替薛家传宗接代呢,你可别咒我。
她眉眼都带着笑,神情自若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可就是这般冷静的模样,才叫人沈却看着时心里忍不住密密麻麻地泛着疼。
她才十五岁,本是张扬肆意任性骄矜,可一朝跌落云巅,多年颠沛流离。
当年的嬴元窈有多纯粹灿烂,如今的薛诺就有多隐忍不甘。
沈却想抱抱她,拍拍她后背,告诉她他在,可他什么都不能做。
夜色中哪怕有篝火在旁,光线昏暗也叫薛诺看不清沈却神情。
见他杵在一旁一动不动,薛诺伸手推了沈却一把:不是要走吗,赶紧的,我肚子好饿,也不知道抱朴把逮回来的山鸡炖好了没。
说完她扯着披风将自己裹了起来,垂着头将脸都半埋进了领子里,
什么鬼天气,冷死我了。
薛诺一边吐槽一边闷头朝前走。
沈却站在原地回头看了眼皇帐的方向,灯火透亮之下,天庆帝与众人言笑晏晏,被一众朝臣众星拱月般恭维着送进了帐中,哪怕离得远远的还能听到那边传来的说笑声。
浮华盛世下锦绣繁花,却无人在意黑暗中有多少枯骨冤魂。
沈却抿着嘴角沉默了许久,久到那头薛诺回头唤他,他这才同样将披风朝身上拢紧了些,抬脚跟了过去。
今天逮着的那山鸡特别肥,加点儿野菇炖汤肯定好喝。
那你多喝两碗。
才不要,喝汤多没意思,我要吃鸡腿,鸡翅膀给你。
沈却站在她身后挡着夜风,风吹树叶飒飒低语时,他柔声道:好。
圣驾到了围场之后,整个围场附近的守卫就远比之前还要更加严了许多,四营守着围场边缘无关人等半步难以靠近,而围场之中皇帐周围也日夜有人巡逻,哪怕附近官眷极多,也鲜少有人敢擅自靠近。
赵愔愔被大长公主拉着伴驾,没时间来找薛诺玩。
白锦元也被康王妃叫了过去训斥他从皇陵偷跑的事儿,一脑袋包的更没时间瞎晃。
葛冲几人家中长辈来了也没之前自由,再加上皇家也在的缘故不敢太放肆。
没了小伙伴找她,薛诺耳边突然变得安静下来,待在帐子里翻着先前金风找回来的话本,要不然就去折腾薛小花培养感情,倒是沈却除了去见了见太子和沈正天夫妻之外,几乎一直都待在帐中。
天庆帝休整了一整天,直到第三日才开始秋猎。
这一天整个围场都格外热闹,所有人齐聚空地之中,女眷大多都聚在不远处的席间观看,天庆帝领着一众朝臣开始言说这次秋猎彩头时。
薛诺跟在沈却身边瞧见了许多多年未见的老熟人。
慧妃与几个年轻妃嫔还有大长公主坐在一起,哪怕穿着华服容貌也不及当年娇美,脸上添了些岁月痕迹。
二皇子一身素锦长衫,站在天庆帝身旁不远处,看着笑盈盈的十分和气。
四皇子还是少年模样,只块头长大了不少,比着当年时常被她戏弄蠢呼呼的样子,如今多了几分野心和欲望,眉眼间越发像是天庆帝。
五皇子从小萝卜头长成了半大少年,满脸稚气。
除了几个跟来的皇子,朝臣之中也有眼熟之人,那些人有些是当年曾经跟过她母亲后来反水踩上一脚的,也有一些是当初便与母亲不和的。
她还看到了定远侯,看到了安国公,看到了一些颇为眼熟的武将文臣,等最后才将目光落在了人群最前方一身绯红长袍长身玉立的中年男人身上。
那就是冯源。沈却声音极低,管着司礼监和锦麟卫。
薛诺微侧着脸,那冯源她好像见过。
她记得詹长冬说,冯源是从御马监一路爬上来的,未曾进司礼监前在宫中甚至从未曾冒过头,更鲜少有人知道他。
御马监。
御马监
薛诺嘴里无声咂摸着,目光落在冯源眉眼之间,许久后脑海里闪现出当年母亲带着她去御马监挑选战马时,被一群人围在马槽边上踩着手脚欺辱,拿马粪涂抹在他脸上满是戏谑嘲讽地叫他冯大公子的画面。
是他?
第238章 轻蔑
冯源察觉到有人在看他,扭头朝着人群里扫了眼,却见所有人都是微垂着头听着天庆帝说话,仿佛刚才那窥探之感只是错觉。
上方天庆帝让人将摆着彩头的托盘端出来,激励了众人一番后,却没如往常一样直接宣布狩猎开始,反而自己也跟着翻身上马。
人群里不少人都露出诧异之色,薛诺更听到有人压低了声音说话:陛下这次也进林子?
听闻是太后圣寿快到了,太后自开春后身子就一直不大爽利,陛下听人说这林子里出了白鹿祥瑞,想亲手猎一只给太后娘娘贺寿
陛下孝心有加。
薛诺扯了扯马儿的鬃毛莫名低笑了声。
天庆帝骑在马上拉弓朝前射出一箭入林之后,便有宫人敲响铜锣,高喝狩猎开始。
天庆帝一马当先领着萧池等人进了林子,太子、沈却还有一众皇子、皇亲也都紧随其后,薛诺跟着翻身上马,和葛冲等一些年轻公子跟在后面。
冯源退回了皇帐那边,尘土飞扬之间,看席上不少人都发出欢呼声。
夫人,您快看,伯爷跟着陛下呢。秋儿神情激动。
阿无指尖把玩着腰间挂着的穗子,俏目只在萧池身上扫了一眼,便在人群里找着沈家所在。
只可惜她和沈家的人并不相熟,也辨不清楚那些世家公子里谁是沈却,更别提想要在一堆骑马疾驰的人里找出身形偏瘦小的薛诺来。
还没待她看清楚那些人容貌,所有人就都已经骑马进了林子里面。
秋儿站在阿无身后满是兴奋:伯爷马上功夫最是了得,连陛下都夸过他英勇无双,这次秋猎伯爷必定能拔得头筹赢了彩头。
阿无有些敷衍的应了声,半倚在矮桌上时,妩媚眉眼间满是意兴阑珊。
昨夜萧池那狗东西缠着她闹得厉害,床笫间弄得她非哭着求他才肯罢休,今儿个要不是想趁机看看那薛诺,她才懒得来围场前边。
阿无腰间酸疼的厉害,纤手掩住红唇打了个哈欠,眼里水润润时袖口滑落了些许,露出一截皓白腕子。
那是谁家的?
慧妃不经意瞧见那帐中美人慵懒脸色不由微变。
这几年她姿色不如从前,天庆帝待她也不如以前宠爱,后宫中比她年轻貌美的小贱人从来都没断过,如今又冒出来这么个一看就是尤物的美人。
慧妃危机感顿生,忍不住就道:以前怎么没见过她?
那个啊,靖安伯家那位小夫人。
坐在不远处的赵夫人是见过阿无的,说话时言语带着轻视。
慧妃听闻那女子已经嫁人不由神情微松,旋即疑惑:小夫人?
赵夫人轻蔑:娘娘大概不知道,靖安伯身边虽然就她这一个妇人,可您何曾见过哪家勋贵人家正儿八经的夫人,连个迎娶婚嫁的仪式都没有就直接跟着男人入府的?
听说这女子来历也不那么清白,没进府前就跟靖安伯有了首尾,没准儿那靖安伯就是贪她那张脸一时新鲜。
慧妃闻言忍不住多看了那靖安伯夫人一眼。
本朝女子以瘦为美,身姿纤细柔美为上佳。
宫里头那些女子为了讨天庆帝欢心,恨不得一日三餐如小鸟进食,就怕多出那么一丝半点儿的赘肉显得不够纤巧,可眼前这女子却身材丰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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