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薛诺亲近,也仿佛有天然的好感。
哪怕知道薛诺不如他们之前所以为那般单纯,可怎么也不像是这般狠毒的人。
沈忠康见太子居然也是向着薛诺,他迟疑了一瞬才忍不住叹气:我也不希望是他,只是事情太过巧合了,他刚见过孟德惠,彭氏儿子就出事,还将成国公府也牵扯进来
以孟德惠那骨头,薛诺若非承诺了他什么,或者拿了什么交换,他怎么会开口?
而且虽然相处时日不久,沈忠康却看得出来那薛诺性子睚眦必报。
成国公府害死了薛妩,薛诺怎会放过他们。
她闹出那么大的事情都没拉下成国公府,必不会让他们就此安顺,而眼下最能为难成国公府的就是彭氏生下的那个私生子
太子安抚着说道:也许他用了别的办法,他如果不择手段,回京这么长时间有的是机会能借长垣和沈家甚至我的手来行事,您先别急,先让长垣回去问问,伍大人那边也会查着。
沈忠康闻言抿抿唇,也只能如此。
沈却急急从东宫回去之后就直奔弗林院,抱朴他们见他这个时候回来都是满脸惊异,而沈却得知薛诺还在跨院那边,几乎不做停歇就直接过去,远远就听见沈长瑞他们的声音。
我说你赶紧起来吧,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今天不读书了?
不读。
薛诺脑袋蒙在被子里,将自己卷了起来瓮声道,公子说了今天我能休息,你烦死了,别打扰我
沈长瑞顿时不依:你都休息多少天了还休息,不怕脑袋上闷出蘑菇来?我跟你说,夏侯夫子今儿个心情特别好,大哥之前不是说要送你进族学吗,我带你过去在夫子面前晃晃混个脸熟,要是能叫夏侯夫子喜欢你,回头进族学一准儿能成
不去不去!
薛诺昨儿个想事情大半夜才睡着,这会儿正是困觉,况且她压根儿不想进沈家族学,她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去。
她一巴掌就拍掉沈长瑞的爪子,自己扯着被子蒙住脑袋。
沈长瑞见状伸手就去掏她,想将人从被子里挖出来,只薛诺将自个儿团的跟个蚕宝宝似的,闷着脑袋只露出个颅顶。
旁边金风眼瞅着沈长瑞伸手顺着薛诺头那儿就想朝被子里探,他脸一黑刚想上前将人扯开,就听后面传来沈却声音。
长瑞。
大哥?
沈长瑞爪子放了下来,你怎么这个点回来了?
薛诺被沈长瑞闹的睡意也去了大半,听着外头沈却声音,磨磨蹭蹭地探出脑袋来,瞧着穿着官服的沈却有些稀奇,这人昨夜还发了老大的脾气见她跟见鬼似的,怎么今儿个又来了?
沈却走进去时,就见着裹着被子只露出个毛茸茸脑袋的薛诺。
像是才刚睡醒,她脸上红润,头发也披散下来,比起平日的机灵和精明,这会儿桃花眼里将醒未醒雾蒙蒙的显得格外无害,他看了眼就扭头对着沈长瑞皱眉:我有点事情就提前回来了,倒是你,你这个时间不在族学,跑这里来干什么?
沈长瑞只觉得后背都凉渗渗的,顶着沈却的目光不敢造次:我来找阿诺拿个东西
拿完了吗?沈却沉着眼看他。
沈长瑞一缩脖子:拿完了拿完了,夫子等下还要讲课呢,我先走了!!
他朝着薛诺无声说了句什么,还没说完呢就见沈却眼风扫了过来,连忙闭嘴一溜烟就跑了。
薛诺见沈长瑞怂不兮兮的样子抱着被子笑出声:你干嘛故意吓唬他啊,每次长瑞见了你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沈却朝前走了几步进了屋里:我没吓唬他,是他总逃学。
这么大年纪不喜欢听夫子念叨很正常,再说长瑞挺聪明的,也有分寸,逃了课十之八九是夫子讲的东西他已经会了。
沈家人对学业都很看重,沈长瑞虽然年少但是最基本的分寸还是有的,他瞧着时常逃课,可学业并不比沈长林差多少,只是沈长瑞的性子不如沈长林那样安静反而跳脱有些坐不住,人也比较喜欢玩闹。
薛诺说了两句才好奇瞧着沈却道:你没去找太子吗,孟德惠的东西给他了吗?
沈却说道:已经给殿下了。
薛诺惊讶:给了?那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跟太子他们商量事情呢
她一边说话一边从被子里钻出来,入秋的寝衣已经变得厚实了起来,长袖长裤的将人遮掩的严严实实。
薛诺睡觉不太老实,裤腿卷起来一节,她伸手捋了捋放下盖住小腿,这才起身搂着头发随便束起来,赤脚走到一旁屏风上挂着的衣服旁边,丝毫没留意到沈却看到她陡然露出的脖颈时仓促挪开的眼,只伸手去够挂在上面的外衫。
沈却垂眼让自己不去看不该看的,只说:刑部出事了。
薛诺手一顿,只以为是邱长青做的事情被发现了,扯着衣裳随口道:出什么事了?
有人在刑部下毒想要取彭氏之子的性命,却误伤刑部差役致使数人丧命,让刑部乱成一团。
第187章 死脑筋
下毒?薛诺惊愕回头。
沈却此时已平静了些,抬眼看着薛诺。
薛诺原是惊奇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刑部捣鬼,可撞上他目光之后,脸上惊愕一点点褪去,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挑眉微眯着眼时,脸上也如同染了寒霜冷了下来:你怀疑是我?
沈却摇摇头:我知道不是你。
薛诺寒霜稍霁:为什么?
不知道。
对着薛诺莫名所以的目光,沈却抿抿唇说道,我本该怀疑你的,你昨夜见了孟德惠,让他开了口,以他心性必是有所交换,且你憎恶成国公府有仇必报,绝不会让他们折损一些就放过他们,你是最有可能动手的人。
可我又觉得不该是你,你虽然行事无忌了些,可断然不会拿无辜之人性命儿戏,你也不是那种毫无底线的人。
薛诺听着沈却的话,看着他有些苦恼又莫名信她的样子,突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没因沈却信她而高兴,也没因为他笃定的话欣喜,反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那种真挚信任且笃定一口咬定不是她的信任让她突然生出些奇怪的自惭形秽。
我没你说的那么好。
薛诺作势拿着衣衫遮掩脸上神色。
她不是好人,也没什么底线。
当年亲眼看到天庆帝屠了永昭公主府,后来那几年血融丹毒发作时的生不如死,好不容易熬过来了,又亲眼看到薛爹爹病逝,母亲变得臭名昭著,天庆帝却享着帝王尊崇,那些仇人过的安乐富贵。
她怎还有什么底线。
只要能复仇,她能舍弃一切良知,能做一切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包括利用沈家。
她知道自己并没真将太子和沈家放在心上,如今收敛也不过是因为沈家于她还有用,且太子也是跟她目的相同值得利用,可如果当他们目的相悖之时,为了替母亲洗刷冤屈,让天庆帝付出代价,她不会顾忌他们。
薛诺一直以为她戏耍过沈却一次,他不该再像是之前那么信她,也应该对对她起疑才对。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是表面彼此妥协后,心知肚明各退一步的平静而已,根本经不起半点波折。
可沈却
薛诺微垂眼帘,她宁肯面对彼此猜忌、各凭手段的输赢,也不想面对他依旧毫不犹豫信任的坚定。
将衣衫套在身上,薛诺再抬眼看着沈却时神色冷漠下来:沈却,你总这么容易相信别人,早晚会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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