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咱们才要推他一把。
薛诺朝着太子他们带过来的那堆东西扬了扬下巴,笑眯眯地说道,那东西殿下手里有一份,四皇子那儿也有一份。
太子蓦地睁大眼:你想借老四的手
薛诺无辜看他:什么叫借他的手,这事不就是四皇子为报复三皇子做的吗?
太子为她厚颜无耻叹服。
沈忠康也是嘴角抽了抽:那四皇子要是不把这东西交上去呢?
不交就坐等孟德惠脱罪,任由大好的机会从手头溜走,从此再无能跟三皇子抗衡之物。
薛诺说道,四皇子先是丢了扈家,又没了漕运上的利益,被陛下训斥去了差事之后元气大损。
这次的事情虽然是公子跟徐立甄闹出来的,可追根究底也少不了三皇子和成国公府的锅,四皇子左膀右臂被砍了大半,三皇子却跟没事人一样,您老觉得四皇子能放过这机会?
沈忠康心里头下意识就回答,不可能。
哪怕知道这送去的东西有诈,也知道是有人想要利用他,可对如今的四皇子来说,能把三皇子一起拉下来就已经足够,更何况江南的事情最初都是因柴春华开始,要不是他掳走了薛妩,沈却不会追究,沈却不追究也就不会那么快就扈家的事掀翻开来。
四皇子恨沈却和徐立甄,同样也恨三皇子和成国公府。
更何况那户部尚书的位置谁不觊觎,四皇子元气大伤必定会想把孟德惠拉下来让他自己的人顶上,所以薛诺这么做可谓是明明白白将算计摆在了明面上,她送给四皇子的是一个明知道是坑也只会毫不犹豫踩进去的阳谋。
四皇子不会放过这机会。
可这样一来,户部尚书未必会落到太子手上。
沈忠康沉声说话时,眼里带着逼视和考校,你与成国公府本就有仇,如果这尚书位落不到我们手上,你做的这些也顶多只能算是泄了你自己私怨,于殿下而言算不上什么大礼。
薛诺像是早知道他会这么说似的,她扯着引枕朝着身下垫了垫,笑眯眯地说道:您老这是在玩笑呢?
四皇子刚闹出漕运的乱子受了陛下训斥,三皇子虽然没在明面上被罚,可他跟成国公府做的那些事陛下也是心知肚明的。
这几年国库空虚,户部年年叫穷,莫说地方上施政要钱,就连各地军中钱粮欠缺陛下都快要养不起了,他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去了一个孟德惠收拢户部寻找能人,又怎么会纵容朝中再出第二个孟德惠来。
她抬眼看向太子和沈忠康,
三皇子和四皇子必会因户部尚书之位相争,朝中依附他们的人也会因此闹腾起来,你们觉得这个时候若是有一个跟朝中皇子毫无关系又身份背景清白,且行事深合上意又熟悉户部的人出来,陛下会怎么做?
沈忠康微眯着眼:你说的是?
户部左侍郎,张钧。
薛诺淡声道:张钧在侍郎位已经五年,从无半分错漏,前几个月延陵水灾他随同靖安伯南下赈灾,事必亲躬,安抚灾民及时,又从延陵贪官手中清缴十一万两白银缓解延陵灾情。
太子紧锁眉头,他倒是知道张钧那人,的确是个人才,可那人却并非是他们的人
薛诺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说道:张钧出身寒门,性情忠耿,若他掌管户部绝不会出现中饱私囊之举,而且这个人的妻子姓方,她父亲有位至交好友曾替永昭公主管过皇家银库,七年前张钧得他提携方才入的户部,殿下对他应该不陌生。
太子先是怔了下,随即脸色微变:鲁山鸣?!
薛诺点点头:当年永昭公主府出事时,鲁山鸣被打断双手施以黥面发配出京,却于四年前在发配之地身亡。
几乎在同年,张钧府中多了一位被火烧伤毁容的远房长辈,那人深居简出几乎从不出府。
她对着神色震惊的太子说道,
我知道殿下是担心张钧接管户部之后不为您所控,可说一句不该说的。
您是太子,是大业将来的陛下,您想夺回户部不过是不想让其落在其他皇子手上成为他们私欲助力,而并非是想要借户部搜刮银钱满足您自己私心,那户部尚书是不是您的人又有什么要紧?
张家家底清白,张钧守规矩,重情义,为人忠耿正直,也未曾与其他皇子往来。
太子殿下如果这个时候肯举荐他一回,他必会记您恩情。
您既不用出面招揽祸事让人疑心孟德惠的事情与您有关,惹来其他皇子甚至是陛下的猜忌和针对,又能将户部交到放心的人手里,由他来肃清整个户部,将来为您臂膀,何乐而不为?
第136章 半真半假
薛诺每一句话都直接落在了太子心坎上,甚至将他所有的顾虑全部提前解除,而且她有一句话正好击中他心里。
他其实并不在意是谁来当这个户部尚书,也并不是一定要把自己的人推上去,他只是不想让那位置落在老三、老四的人手中。
这两年户部年年欠收,国库空虚,延陵赈灾时朝中几乎拿不出来银子来,险些闹出天大的笑话。
老三他们却是吃的满嘴流油钱袋子鼓鼓。
太子虽然没去过延陵却也知道那灾情有多严重,可这般情况下朝中无银赈灾,只能眼睁睁看着灾民饿死,要不是张钧在延陵搜刮出来的那十余万银钱暂缓灾情,靖安伯又带兵镇压乱局,恐怕延陵灾情还会闹的更大。
太子几乎被薛诺说动。
沈忠康眼里的逼视和深究也缓缓褪去,反而生出一丝温和来。
这少年并非只有诡计和狡猾,她能看得清大局,也知道太子心胸抱负。
户部尚书的事情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决定下来的,哪怕他们都觉得薛诺说的有道理,太子也没一口应下。
薛诺本也没觉得自己三两句话就能让他们把事情定下来,她只是将自己想好要说的话全部说了,也将后面的局面告诉了他们,至于具体该如何便由得他们自己决定,她觉得太子和沈忠康只要不傻就不会拒绝张钧。
太子见薛诺言行坦然,又知晓鲁山鸣他们的事情,甚至对于他和沈家都很是熟稔,他心中对于薛诺的身份已经信了大半。
他忍不住问道:薛忱可有跟你说过,他当年是如何逃出京城的?
薛诺摇摇头。
那姑姑的事呢,他有没有说起过?当年谋逆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诺听到太子一声姑姑,心中有些触动,面上却依旧是说道:没有。薛爹爹很少跟我说起永昭公主的事情,他只说七年前公主府出事时,他因不在府中才得以避开追杀之人带着阿姐逃出京城,但他对于谋逆真相也所知不多。
当年公主府的人并没有死绝,昭云十四骑逃出来了一个,也带走了公主府暗中留下的一部分扈从,这些年薛爹爹一直跟他们有联系,我进京之后与他们联系上了,便也得了他们手中暗线。
太子和沈忠康他们都是恍然。
原来是昭云十四骑
难怪薛诺能有手段这般清楚京中之事,甚至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不动声色就布下这么大的局。
薛诺知道想要取信眼前三人,单靠谎言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们三个之中没有一个是好骗的,而且他们也曾跟薛忱甚至跟她母亲打过交道。
很多事情如果全靠着谎言,就算能遮掩一时也瞒不过他们后面的探查,甚至将来若是做了什么与她今日所说相悖还得拿无数的谎言来遮掩,倒不如索性真假掺着来,昭云十四骑的存在是可以告诉他们的,这样能解释她手中突然多出来的能力。
至于薛忱当年离京后的经历,她半真半假的说了一些,也足以取信三人。
薛诺没提昭云十四骑逃出来的人在哪里,也没提那些暗线藏在何处。
太子三人虽然好奇却也有默契的没有追问,他们心知肚明有些东西是眼前这少年的底牌,她愿意透露是因为想要取信他们免得他们猜忌,可他们如果追问甚至妄图将其收拢夺走,那就是不知好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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