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池有些惊讶于眼前人的敏锐,倒也没隐瞒:这就是我想单独跟沈大人说的,沈大人应该知道之前朔州领将朗珂被杀的事情吧?
沈却脸色微变。
萧池说道:朗珂身为朔州领将,又是陛下亲自委派,他被截杀掀起风波蔓延整个朔州城,朗珂死后,陛下就一直命人在查此事,只是朔州在西陵王掌管之下,前往调查的人一直遭人暗中阻拦,后来京中军器库被盗,查探之下那些贼人与当初截杀朗珂的是同一批人。
我因曾在朔州多年,又与那些贼人交过手,陛下就让我与锦麟卫那边一起追查此事。
沈却若有所思:所以今天在马场动手的人,是当初截杀朗大人的那些人?
应该是。
萧池说道,那些人都是被人豢养的死士,行事风格和自尽所服的毒药与当初截杀朗珂的人都是同一种,且他们每个人都是毁了面容难以辨清身份,所用短弩也是出自同一批。
正是因为如此,他最初知道消息时才会以为那些人是冲着太子或者是大长公主来的。
沈却闻言眉心紧皱,他明白了萧池的意思,可正因为明白之后心中疑惑却更深。
朗珂的死,他和祖父都曾怀疑过跟西陵王有关,而天庆帝更是疑心与永昭公主遗部作祟,可无论是西陵王还是当初公主府的人,都断不会谋害太子和大长公主,换句话说,如果萧池追捕的真的是当初谋害朗珂的人,那些人来马场就绝不会是冲着太子他们来的。
可除了太子他们,这马场之中有谁能这么吸引他们?
白锦元?
不可能
康王府那边就算在梦境中跟小千岁联手,这个时候也未曾暴露分毫,康王在很久以后才会露出野心,而且就算是康王府惹来的什么麻烦,那些人也不会找上白锦元这个毫无用处的外侄。
那这马场里还有什么吸引那些人的?
难道是薛诺?
沈却脑海里有一瞬间的怀疑落在薛诺身上,甚至疑心那些人是冲着薛诺来的,可是薛诺自打从延陵进京之后就一直跟他在一起,哪怕她有所隐瞒骗了他,却也不至于惊动了其他人才对。
如果今天动手的人真的是西陵王的人或者是永昭公主遗部,又怎么可能去伤薛忱的人?可如果是来找薛诺的,或者是跟她联手的,又怎么可能对她下死手。
那一箭,险些要了薛诺的命。
沈却心中一时间有些麻乱,总觉得自己好像忽视了什么,可一时半刻又找不到线头。
萧池见沈却沉凝着眼没说话,他直接开口说道:眼下还不知道那些人来马场到底是为着什么,可显然不是冲着太子殿下他们来的,所以我想问问沈大人,你之前进了林间之后可曾与那些人交过手?
沈却摇摇头:没有。
见萧池有些怀疑的看他,他说道,我在林子里时未曾看到旁人,后来那些人动手时也是躲在暗处,阿诺替我挡了一箭后,我们三人便直接跌落了断崖,那过程中我甚至都没看到动手的人。
那沈大人近来可有与人结仇?
沈却闻言就苦笑出声:靖安伯这话问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应该听说过我之前去江南的事情,要说结仇,漕运那事儿出了之后我得罪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活的死的怨憎的不计其数,不过大家都是在朝为官,就算心有怨恨也不至于冒这么大风险派死士动手。
萧池闻言想起这段时间京中闹的最大的事,一时间也是有些无语。
这沈长垣掀了漕运的摊子,从上到下牵连朝臣起码十余人,下面的喽啰更是不计其数,虽说后来的事情与他无关,可要不是他拿了扈家账本,也闹不出后来这么多事,可不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小命?
只朝中人想要动手还是暗地里阴谋诡计的多,这么明目张胆派人截杀倒真的罕见。
萧池皱眉:那沈大人可还有觉得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对的肯定是有的,比如薛诺,再比如白锦元,还有他心中隐约猜忌,可是有些事情他是不可能告知旁人的,要是让萧池知道这些,光是薛诺跟薛忱的关系就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沈却摇摇头:真的没有,我比伯爷更在意太子殿下安危,且今日我和妹妹更是险些丧命,我若是知道什么断不会瞒着伯爷。
萧池来问沈却时其实也没抱着多大希望,闻言叹气。
沈却反问道:伯爷既然早有防备,难道没抓住活口?
萧池说起这个来就气,他人高马大,坐在矮凳上时双腿都觉得有些没地方放,索性直接伸直了瓮声说道:这些人滑溜的很,我逮住一个没来得及问话就自尽了,另外几个全跑了。
伯爷不是围了马场?
萧池愤愤道:就是因为围了才奇怪,明明整个马场附近都被兵马司的人给围了,外头进出官道和附近林子更是有人守着,可那些人就跟消失了一样,莫名其妙就没了踪迹。
第119章 人情
要是他自己没把周围看好,或者出了纰漏人跑了他也就认了,但是他早早就已经让人围了四处,整个马场周围连只鸟儿都休想跑出去,偏偏这种情况下还叫人给跑了,萧池简直气得胃疼。
沈却身上疼的厉害,稍稍后仰在藤靠上借力:马场之中有人与他们同谋。
萧池黑着脸:我知道,可问题是我派人搜查了所有进出的马车,也守在马场边检查了所有进出之人,将这附近地皮都掀了一层,依旧没找着人。
他实在想不通那几个人到底是怎么混出去的。
沈却听着这话也觉得疑惑,他倒是不觉得萧池会在这事情上面放水,毕竟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却没抓住刺客,还险些将太子和大长公主置于险境,这位靖安伯也逃脱不掉干系,可如果全部都检查过了,又有人围困马场。
那些人是怎么逃走的,总不能插着翅膀飞了。
沈却皱眉时侧了侧身子,瞬间疼的脸上一白。
算了,也怪我多想,原还想着沈大人这里或许会有线索。
可仔细想想他是亲眼瞧见沈却他们掉崖的,连动手那人也是被他抓住死了的,沈却能知道个什么。
萧池看了眼沈却浑身绑着白布血淋淋的惨样,起身说道,沈大人这次凶险全是被我拖累,虽是为了抓捕贼人到底牵连了你,这次算萧某欠你一个人情,将来沈大人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萧某能办得到的定不推辞。
沈却闻言温和道:伯爷也是恪尽职守。
夸了一句,却没拒绝萧池口中的人情。
萧池原还想着这些大家公子好面子,指不定就推脱了,谁料沈却居然应了,他挑眉看了这位沈家大郎一眼,随即笑出声:那沈大人好好养伤,我还得先行一步回去跟陛下禀告今日之事,待会儿会有兵马司的人护送你们回京。
好。
从屋中出来,萧池就见沈家的人陆陆续续进去,他看了眼那头跟着进去的姜成。
见姜成像是察觉到他目光回头冷冷看了他一眼,萧池忍不住揉了揉腮帮子,这个姜成不愧是当年京中第一高手姜武尹的儿子。
哪怕他爹早就死了,这小子成了沈家的下人功夫还这么厉害,下手也真够狠的,牙都差点给他打掉两颗。
萧池舌尖抵了抵牙龈还能感觉到血腥气,扭头看见隔壁屋子守在门前的药童,还有杵在外面的人朝着身旁问道:那边怎么回事?
跟在萧池身旁的是他的亲信,名叫谷洪庆,看萧池问的那边开口解释了句:听说是宁太医脾气古怪,沈家那小孩儿伤势很重,宁太医说有人留在里头妨碍他替人看诊,把人全撵出来了。
那药童也没留?
没留,说是他扎针不能有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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