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点儿银子还是他先前带她出去买东西时,给她拿去买零嘴却偷偷摸摸藏起来的,从大牢里出来,小孩儿就提了好几次,他假装着不知故意逗着她一直没给。
沈长瑞在旁听着顿时凑上前道:三钱银子?那才多点儿啊,我替大哥还你。
他伸手解开腰间钱袋子,就直接取了二两银子塞给薛诺,然后笑眯眯的说道,等回头你安顿好了,我带你在京中逛逛,这京里头有意思的地方可多了。
薛诺捧着银子笑道:多谢四公子。
谢什么呀,都是自己人,我大哥平时忙的很,以后我带你玩儿。
沈长瑞攀着薛诺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而小孩儿被他拉的歪了歪身子却还笑得露出两个酒窝。
沈却眸色微淡了些,还没说话,就见小孩儿扭头满眼期盼的看着他:公子,我能跟四公子玩儿吗?
沈却微笑:可以。
贫贱忧戚,玉汝于成。
天凉了,老四该扣零花了,功课也得加起来。
沈家在城东的金鳞坊,离主街有些距离,马车一路慢悠悠的到了门前时用了大半柱香时间。
沈忠康他们都在任上,这个时辰不在府里,倒是沈大夫人早早就等在了前院,听着外头人来禀说是长子回来了,连忙急匆匆地就大步朝着外面去,等瞧见沈却时就先红了眼睛。
母亲。
沈大夫人连忙将人扶着:怎么样,伤势可还要紧?
已经不碍事了,母亲别担心。
沈大夫人上下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如常,身边虽有人扶着倒也不算虚弱,这才狠狠松了口气。
沈长瑞刚才被训怕了,怕沈却又想起他逃学的事,连忙在旁说道:大伯母,大哥身上伤势还没全好,你们有什么话进去再说,我还得回族学那边,就先走了。
沈大夫人闻言说道:去吧。
阿诺,回头我再来找你。沈长瑞朝着薛诺说了一句后,没等沈却说话就一溜烟跑了。
沈大夫人这才看到跟在沈却身边一直安静着的少年,她有些惊讶:这是?
他叫薛诺,是在江南遇见的,母亲,这些事儿我等下再跟您细说。
薛诺朝着沈大夫人见礼:阿诺见过夫人。
沈大夫人惊讶于这孩子的容貌,却也没多说什么。
沈却对着姜成道:你先带着阿诺去弗林院那边的跨院安顿,让府里的人替他准备些衣物用具。复又对着薛诺道,
你跟着姜成去,有什么缺的就告诉他,待会儿让他带着你认认人。
薛诺乖巧点点头。
沈大夫人见姜成带着人走了顿时惊讶,那弗林院是长子的住处,离老爷子的住的安云堂最近。
那院子算得上是府里最好的,旁边还有个小跨院,以前老爷子为着方便教导沈却,亲自定下来让他搬了进去的,为此没少被二房说嘴老爷子偏心。
二房那边有段时间折腾着想要让沈长荣搬进弗林院跨院里住,却被沈却一口回绝,那地方一直都只有沈却一个人住着,顶多就还有石安他们在内照顾着。
如今他怎么会让那孩子也搬了进去?还住在跨院?
第55章 跨院
沈大夫人娘家姓邹,是萧河望族,在京中也有族支。
她扶着沈却回了弗林院,远远听到隔壁动静时,忍不住问了一句:那孩子是你带回来的客人吗,怎么将人安顿在弗林院?
后院人来人往,又有女眷,哪怕那薛诺瞧着年少,可终究是男子多有不便。
若是客人,安顿在外院就好了。
沈却朝着她说道:阿诺不是客人,我打算以后将他留在府中。
他细声跟邹氏说了薛诺的情况,只隐瞒了他去江南是为着薛诺,也没告诉她薛诺其他事情,只说是他意外在江南遇见,将他不小心害的薛妩落水,后来薛诺被牵连遭徐立甄杖责的事说了一遍。
邹氏顿时惊住:那孩子的姐姐是因你而死?
沈却抿抿唇:主因虽不在我,可我多少有些责任。
那你还把他留在身边?
他在江南已无亲人,家中遭灾后又没了去处,母亲也瞧见他那张脸了,他姐姐便是因为长的太好遭人觊觎才会出事,我若是不要他,他会落到什么境地?
怕邹氏心中膈应,之后对薛诺抱有偏见。
沈却柔声说道:母亲,阿诺本性不坏,人也聪明。
之前在江南时若非他及时发现,我恐怕就着了徐立甄的算计,将咱们沈家和太子殿下都拉进了漕运那滩浑水里。
后来徐立甄恼羞成怒朝我动手时,也是他彻夜不眠在旁照顾,这才保住了我这条命。
他神色温和,说话时声音不急不缓,让人信服,
阿诺其实是个很乖的孩子,只是以前没人教导,往后把他留在沈家,我会好好教他,以他的天赋将来就算考取功名也不算难。
沈家并不缺一份口粮,就当替咱们沈家留一份善缘,也当弥补我对他姐姐的亏欠。
邹氏听着长子的话,想着那小孩儿那张过于好看的脸。
哪怕她在京中见多了美人,可比之那孩子也还差上一些,就连康王府那位出了名容貌极好的小公子,比起薛诺也有所不及。
邹氏不是什么不懂险恶的妇人,很清楚容貌过盛却无庇护会有什么下场,况且那孩子刚才看着挺乖巧的。
她轻叹了一声:我是担心你安危,若是他记恨他姐姐的事情
不会的,她若想伤我,早就伤了。
见沈却说的笃定,邹氏也没再多说:你既然这么说,那就让他先留下来吧,全当府中多了门亲戚,我会叮嘱着下面的人好生照顾着。
沈却感激道:多谢母亲。
邹氏让他坐在床边,替他看了下他后背上的伤口。
将养了十来日,那原本触目惊心的伤处已经好了许多,可尽管如此,邹氏瞧着那些结痂的地方,还有那些没完全褪下去的肿胀痕迹,眼中依旧是泛红。
你这孩子,说是去替太子探望故人,怎么就搅合到那等凶险事情里。天知道消息刚传回来时,她险些吓晕过去。
沈却将衣衫披上之后才道:我也没想到会撞上这种事,当时事发突然,而且事关人命,我也不能坐视不理,不过好在事情最后顺利,没出什么大的乱子。
你还说!邹氏轻拍他一下,都被打成这样了,还没出乱子。
沈却笑了笑没说话。
以当时的情况,挨几棍子换得账册不落进徐立甄手里,也将沈家和太子摘出来,已经是极划算的买卖。
邹氏也不是不知道轻重的,自家夫君和公爹都选择了太子,儿子又是太子伴读,沈家前程早就跟太子绑在了一起。
她也明白沈却撞上这事要是视而不见或者是任其发展,将来若是查出牵连到太子就是大事,以那徐立甄跟沈家的关系,一旦被他抓住把柄麻烦就大了。
邹氏只是口头抱怨了几句,就忙着让人替沈却送了干净衣衫,又请了大夫过来。
沈却本就是皮外伤,没伤着筋骨,大夫说他将养些时日就不碍事了,邹氏这才松了口气。
邹氏知道他长途跋涉回来,也没在弗林院多留,知晓沈却没事,又跟他说了会儿话后就离开,刚到门外就瞧见院门前蹲在那里,手里拿着根树枝在地上戳来戳去的少年。
夫人,是薛诺。
邹氏身边的贴身女使春竹低声道。
薛诺听到动静回头,见邹氏走过来时,连忙扔了手里的东西站起身来: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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