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乐当时只想着沈却都跟着他回来了,哪还会防着他把那么重要的东西给了别人,一时间脸色难看极了。
你就是小瞧了沈长垣,他可是沈忠康那老狐狸亲自教出来的,就算不如他狡猾,又怎么可能半点心计都没有。
世家公子没见过疾苦,没经历过挫折,或许心性欠缺容易被人算计,可该有的脑子却还是有的,一旦察觉到危险自然也会想办法寻找出路,否则那堂堂沈家教出个坐地等死的傻子来,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徐立甄之前同样小看了沈家这小子,被他激怒后再冷静下来时,已经明白沈却不像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查清楚了吗,他身边的人少了多少?
至少五六个,陶纪说沈却来祁镇时,身边至少有十五人护卫,除了留在县衙的石安和跟在沈却身边的那几个人外,还有个姜成以及极得他眼的龚临都不见了。
这两人是沈却身边护卫中领头的人,特别是那个姜成,是姜武尹的儿子,早前姜家出事时被沈忠康救了之后就一直留在沈家,平时跟在沈忠康身边办事,这次沈却南下为了护着他安危才跟了过来。
姜武尹以前是宫中执殿郎,跟随陛下左右护卫他安危,身手是出了名的好,四年前宫中遭了刺客,姜武尹因故擅离职守护驾不利让得陛下险些丧命,受了君王雷霆之怒被杖责而死,家中也受了牵连。
姜家被贬为奴,沈忠康出面将姜家妇孺买了回去,为着此事还被人弹劾过一遭,只是不知道后来沈忠康跟陛下说了什么,事后陛下虽然没赦免姜家之人,却也没再追究沈忠康收留姜家人的事。
徐立甄这些年一直盯着沈家,自然是知道此事的。
姜武尹当年是京中第一高手,他的儿子青出于蓝,这几年沈忠康在外行走时那年轻人时常跟在他左右,徐立甄也是见过他的,要是账册真的在那姜成手中,想要抢回来怕是不容易。
崔乐说道:除了姜成和龚临,沈却身边的护卫还少了好几个。
扈家活下来的那个儿子呢?
已经审过了,他说扈盛林把那账册藏在书房中的古琴里,他亲眼看到沈却得了账册,可是沈却只跟他说那账册关乎私盐走运,也和漕运上有关系,并没将账册给他看过就直接让人带走了。
扈盛林大概是知道自己做的是掉脑袋的事情,也知道纸包不住火,所以他做的那些事情从来没跟家中的人提过,也早早就替他这长子做了打算,想要把人送去京城扈侍郎府府里,扈家长子对私盐的事一无所知。
徐立甄闻言忍不住皱眉,他双手落于腹前,指尖轻点着手背沉声说道:派人去追捕沈家的人,同时传信给各地驿站,京中城门,想办法拦截姜成等人。
崔乐忍不住说道:那沈却还在咱们手里,他既然看过账册,就不能让他吐出来吗?
徐立甄看了他一眼:怎么吐?用刑吗?
见崔乐意动,徐立甄直接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你以为沈长垣是那些你随随便便就能动的人?他是沈家嫡子,陛下钦点的太子伴读,虽然眼下只是个编修,可那也是入了翰林院官籍,在陛下面前得过脸的。
你要是有确凿证据能定他罪也就算了,可你眼下什么证据都没有,他手里还抓着盐运账册,你要是敢对他动刑那账册一旦落到沈家手上,沈忠康能活活剥了你身上这层官皮!
徐立甄是想找沈家麻烦,也乐的能毁了沈家嫡子让沈家那老狐狸痛苦一回,可前提是不能把他自己也给坑了进去。
那账册一日没有下落,他就不能动沈却,甚至连扈家那个活口也得给人留着。
第38章 你怕不是有大病
徐立甄心里清楚的很。
找个借口把沈却关着已经是勉强,要真用刑伤了沈家那小子,简直就是自找麻烦。
见崔乐脸色不好,徐立甄朝着他摆摆手: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咱们本是冲着账册来的,该扫清的尾巴已经扫清了,私盐的事情与我们没多大关系。能拿了账册捏人把柄最好,拿不到也别把自己的把柄递出去。
他想了想,
沈却那小子暂时动不得,先追账册,沈却这边也防着,免得他调虎离山那册子还在他手里。
对了。
徐立甄突然想起一事问道,我记得陶纪之前说,沈却手里还抓着个成国公府的人?
崔乐点头:那人这次也一起抓了,说起来沈却之所以撞上扈家这事,最早就是因为成国公府那人闹起来的。说着时他满脸的晦气,你说三皇子也是,好端端让人搜罗瘦马也就算了,怎么就这么凑巧找上扈家。
扈盛林这么多年办事一直谨慎,又有陶纪帮忙遮掩着更没人知道私盐的事,咱们也是好不容易才得了消息赶了过来,想要提前拿到账册好能拿捏漕运上的人,可谁能想那人早一步招惹了沈却!
简直坏了他们所有的打算!
徐立甄闻言却是冷哼了声: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凑巧的事情。
崔乐一怔:你是说
咱们能知道私盐的事,三皇子未必就不能知道,这江南偌大的地方,哪里找不到美人,怎么偏就这么凑巧找到祁镇这小地方来了?
成国公府的人能不知道扈盛林跟京中扈侍郎的关系吗,又怎么会不知道扈家亲近四皇子有意辅佐。
搜罗瘦马这事上不得台面也见不得人,堂堂皇子沾上这种污糟事情会被人戳脊梁骨,照理说成国公府的人应该避着外人暗中行事才对,怎么可能主动告诉扈家的人,甚至还借着扈家的儿子去搜罗美人。
那他为什么在扈家门前绑人?崔乐问道。
还能为着什么,不过是想要主动漏了短处拉扈家那公子下水,又凑巧遇到那女子容貌太过出色。沈却身边那小孩儿的容貌任谁都得说个好字,他姐姐容貌定然差不了。
掳人半真半假,想借此绑住扈家小儿子探听消息才是主要的,只是他大概是没想到随便掳个人居然会跟沈却扯上关系,还被咱们这位沈大公子扒出了他身后的成国公府。
崔乐听着徐立甄的话忍不住张了张嘴:可我听陶纪说,那人那天夜里就去了码头打算离开的
谁告诉你去了码头就是要离开?
徐立甄哼了声,你要不信,让人审一审成国公府那人,就知道他来祁镇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他不欲多说这事,只问了句,
陶纪说的那小孩儿就是沈却身边的那个?
看长相,应该是他。
这沈家小子倒是个心善的。
徐立甄神情微讽,沈却既已知道扈家的事情还把人留在身边又抓了成国公府的人,估摸着是怕成国公府事后灭口。
无谓的仁慈,却替自己招惹麻烦,为着个不相干的跟成国公府和三皇子闹的不对付,简直蠢之又蠢!
思补斋这边,沈却坐在太师椅上,见薛诺打从进来之后就里里外外的看着屋中四处,推推房门,再看看旁边的窗户,他不由说道:这地方四面围墙,外面也有人守着,逃不出去的。
他朝着小孩招招手,累了大半晚上,先过来坐会儿。
薛诺走到旁边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后,就扭头说道:公子,那个徐立甄把咱们关在这儿想干什么?
估计是怕我糊弄他,也怕扈家那账册还在我手里。
见薛诺皱着眉头一脸忧愁的样子,他淡声道,放心吧,账册没找到前,他不敢对我怎么样,就算想要栽赃他也怕账册重见天日的时候把他自己坑进来。
他轻易不会真伤了我的人,顶多就是让我吃点儿苦头受点儿教训。比如饿上他两天之类的。
薛诺闻言耷拉着脸,她知道徐立甄不会轻易伤了沈却,在账册没找回前也不会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可她不想被困在这小房子里面什么都做不了,而且要是有可能,她其实更希望徐立甄能干点儿什么,比如严刑逼供,再比如陷害陷害沈却什么的。
他只要动了手,就能找到反手的间隙,什么都不做才让人头秃。
沈却见她垂头丧气,不由靠在椅背上说道:接下来几天恐怕得跟着我挨饿了,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