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安看见祝允陶嘴上那一块紫红色,心里有些担忧。
祝允陶怪不好意思地和朗安解释刚才发生了什么,同时趁对方不注意,牢牢抓住了朗安贴着自己的那根手臂。
朗安知道祝允陶刚才是因为自己才晕倒,所以没反抗,任由他抓着,还反向扶上了他的胳膊,生怕他再晕倒了。
祝允陶:......倒也不必如此,他还没那么虚。
朗安告诉他,他本来想进去看看自己怎么样了,但想起其他的师兄说过,这间院落不能随便进出。
祝允陶一点也不奇怪,毕竟朗安没见过那间偏院里住着的人有着多么出尘的样貌,不似凡人。
让他注意到的是朗安的称呼,自己见到僧人只能想到叫大师。
而朗安就丝毫不见外,还没出家呢,就早早叫上师兄了。
他叹了口气,接着带着朗安去找住持,寄希望于对方能劝住朗安。
如他所愿,住持也并不十分赞同朗安现在就出家,虽然朗安的确天生有不小的佛缘。
出家即便是断绝红尘也不代表可以不义不孝,相反,佛教非常重视一个人身为家庭一份子的责任。
慈眉善目的住持三言两语就安抚了朗安那颗炽热的心,住持十分善解人意,明白祝允陶的难做,于是让朗安自己和父母打电话报备,征求他们同意。
朗安也是个小人精,知道现在的自己绝对不可能立刻就出家,父母一定不会同意,只能慢慢地潜移默化,徐徐图之,改变他们的想法。
他乖巧地给自己爸妈打电话,极其真诚地告诉他们,他觉得家中生活太舒适安逸,想在寺庙苦修,体验内心深处的平静,还能体谅爸爸妈妈的辛苦养家的不易。
那头的朗爸爸朗妈妈听了满心都是感动,自己小儿子能有这份心,真是太难能可贵了。
夫妻两个人忙不迭地点头,立马同意他在大渡寺里过暑假,还问了半天需不需要交住宿费和伙食费,用不用再添些香火钱。
祝允陶清楚地听见电话那头的朗爸朗妈交代完这些后就去吐槽自己家的大儿子,说他不如弟弟懂事如何。
他头疼地看着这一幕,朗爸朗妈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自己把儿子卖了还要上赶着送钱,虽说不太贴切,但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别的更合适的形容。
想着想着,朗安把电话交到祝允陶手里。
电话那头,朗爸朗妈拜托祝允陶多照顾些还在长身体的朗安,他们觉得寺庙里都是素食,正在长身体的朗安大概受不了。
祝允陶答应了下来,同时也委婉地表示了是不是不要同意小朗安在寺庙修行。
结果朗爸朗妈心大的表示:儿子有心,有自己的想法,这是好事,他们不能阻碍。
祝允陶没办法,只能答应。
他想,朗叔叔和朗阿姨大概也是被市面上流行的那些寺庙体验班,短期修行班扰乱了思考。以为自己儿子只是想暂时磨炼心性,却猜不到自己儿子真地想要皈依佛门。
朗安一脸的乖乖巧巧,眼巴巴地看着祝允陶的眼睛,带着恳求,看的祝允陶一阵心软,只好依了他,并没有和朗爸朗妈多说。
满心急切的朗安当天就搬进了大渡寺。
不过,见过几次一直都很慈眉善目的住持在对待真正的修行时特别严肃,不肯因为朗安还没成年就放水。
只说,如果受不了这样的生活节奏那就不要来修行。住持大概也是不愿朗安这么小就来受苦,但小孩那么坚持,他也狠不下心拒绝,只好用这个方法逼迫。
祝允陶拿着作息表,觉得在寺庙里修行的一天真的和他想的大为不同。
寺庙里的僧人们不仅四点就要打板起床,而且过午不食,所有人都要严格恪守规矩。
但是没想到朗安一脸无所畏,反而劝他道,本来就是来吃苦的,如果这些苦都受不了,以后还怎么出家。
但修行归修行,和长身体也不冲突,所以饭还是要吃的。
于是祝允陶就肩负起了给朗安送晚饭的任务。
这件事还必须瞒着住持和管事和尚,否则被发现的话,朗安肯定不会同意。
他环视着寺庙里的环境,看着寺庙里并不算低矮但也算不得高的过分的墙头,他的心里有了考量。
身为一个即将成年的少年,翻.墙头这点事还是难不倒他的!
离开寺庙后,祝允陶没有直接回家。
他在寺庙外墙外面绕了一圈,找到了一个适合翻.墙的位置,这面墙外面正好靠着一块不小的岩石,高度和大小正好可以容许他登上去,再翻过墙头。
他在地上找了一块小石头,隔着墙朝着寺庙里面扔了进去,很快就听见了石头落在草地上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祝允陶放下了心。
从这声音可以判断出,一墙之隔的地方没有水,不用担心没有底落脚;而且地面上种着植被,也不用担心向下跳时落在坚硬的地面上会伤到腿。
完美!
做完这些,祝允陶拍了拍手心里的土,美滋滋的回家去了。
一墙之隔的寺庙里
钟以诚坐在院里的菩提树下,默默注视着一旁的草地上,那块明显是被人从墙那边故意扔进来的石头。
那石头实在算不上小,拳头大小,隔着墙扔进来,万一伤到人了怎么办。
不过看样子,对方也没想扔得多远,大概只是想沿着墙边试探。
又是哪家熊孩子?钟以诚心想。
他脑子里浮现出了一张充满青春气息的脸,是今天上午晕在他院门口的那个小孩。
想起他那副毛手毛脚的莽撞样子,钟以诚微微勾起了嘴角,摇了摇头。
少年不识愁滋味,那个小朋友很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
板:是报时报事的工具。
寺庙早上的打板,就相当于学生时代的早上的起床号。
第10章 渐近
第二天傍晚的晚饭时间,祝允陶带着丰盛的食盒上了山。
山路幽静,环境宜人。
祝允陶走在上山的石阶上,手里拎着个食盒觉得怎么走怎么不得劲儿。
林间不绝地鸟鸣吵得他有些烦躁,自己一个准大学生,不去预习不去实习,不去旅游不去度假,跑来深山老林里做外卖员。
每天都要爬山下山,外卖员都受不了这么恶略的工作环境。
祝允陶愤愤地想,等上大学了以后,要让大郎给自己送外卖。
朗宁和他都考上了T大,不过他们两个人一个学的工程管理,一个学的建筑。
就是不知道两个人在没在一个校区。
胡思乱想着,祝允陶到了昨天踩好点的地方。
他抬头看了一眼这面即将被他征服的墙,先用一只脚踩上了墙边的岩石,接着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扒住了墙头,另一只脚跟上,他的头和半个上身就已经越过了墙边。
祝允陶换了左手提食盒,用力气更大的右手拄在墙头上,双脚一蹬,用力撑起了身体。
其实......稍微还是有那么些费力。
毕竟单手,还提着东西,不太容易保持平衡。
摇摇晃晃的,他终于骑在了墙头上。
但是怎么下去呢?
祝允陶犹豫地看着不太平整的地面。
如果只有他自己,那很好说,手一撑就可以轻轻松松地跳下。
但现在他手里提着这么大的一个食盒,这个大家伙太影响自己发挥。
他可以把食盒扔在地上,但这样的话,里面的饭菜会洒。
抱着跳下去,自己保持不了平衡,这条腿怕是会废了。
祝允陶抱着食盒跨坐在墙头上,低头看着墙内的地面,一时间进退两难。
忽然,他无意中将视线抬起。
发现不远处的树下坐着一个人,对方穿着白色的僧衣,正静静地注视着这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