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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还没来得及多走几步路,就被某种别样的发散着热温的东西给拉住不动。
是于藤。
于藤没有打伞,是跑着过来的,衣服湿了一半,勾勒出她那隐隐约约的身型,以及内衣的颜色和形状,吓得我没敢看更多,怕自己再误会自己的想法。
“姐姐,你…是来接我吗?”她亲昵地钻进我的伞里后说着,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兴奋和喜悦。透过看似冷硬的眼镜框,我对上一双盈满柔和光波的温润杏眼。
活脱脱一只无害的、可怜的兔子。
我的心陡然加速跳动。
于藤的手是我见过的人里最好看的,也是最大的,和她牵手我总是会被她一下全然包裹在手心里,温温热热的,在冬天忘记戴手套的日子里会很舒服。
那修长的十指骨节分明又线条流畅,褶皱处透着淡淡的粉色,在我眼前晃动时总是很心动,禁不住一看再看,然后思索它为什麽会那麽好看以至于我总是看不够呢。
而如今却再一次久违地被它扣住,即条件反射般地回握住,可是没过多久就被自己吓退,将她的手拍到一边,自己的则藏在身后颤抖着。
“…只是碰巧路过而已。”我尽量用平淡的语气对她说,还是没跟她对上眼神。
余光撇见于藤只是局促了一瞬后,还是不以为意地微笑着,扶了扶眼镜打哈哈说:“那还真巧啊…”顺便卖起关子来,“对了姐姐,我同学刚刚还打算拉我去吃饭呢,但是我没去。”
“为什麽?”
“要见你,姐姐,忘了吗?”
“我可不记得有这回事。”
斜睨她一眼,她还是笑着,“…其实是联谊啦,我对那群男的没兴趣,也避免去了意外惹火烧身。”本来还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这下又猛然擡起头,像不经意想起什麽,问:“姐姐要去哪,我可以一起吗?”
“书店,随便。”
结局当然不出意外地被这条跟屁虫缠着离开了。同时,我敏锐地捕捉到,自己有种无法遏抑的雀跃,正在心中飘蕩开来。
路上的于藤一个人听着mp3,很乖巧地跟在我旁边,就像刚刚看见的她和朋友们一样,除了颔首和附和之外都很安静,再也不像多年前那样活泼热情,和像私下那样随意对我说些让人误会的话,远看起来我们就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朋友,令我很陌生。
我当然明白我和于藤之间的差距,可那又如何呢,我小人得志般的安慰自己说,到头来,她还是只会对自己摇尾巴,不是吗。
忽然一阵风刮来,吹乱了我们的衣襟和发丝,我皱着眉偷偷看着于藤,看她脸上还是没什麽多余的表情,微微眯着眼眸,似乎很享受的模样。
我禁不住擡手去整理她变得淩乱的碎发,接着又和稍稍惊异的于藤目光交错,焦急地把手抽回来时却碰到了她的脸颊——很软的、很光滑的,还有点烫。
那灼烧感像是细菌传播,下一刻就到了我的脸上。我再次装作若无其事地埋头走路。
安静了一会儿还没等她开口,我就先为了转移注意力而说道:“在听什麽歌啊…?”
我听到一声短暂的、却比雨更清脆的笑响在耳畔掠过,这让我也没忍住跟着勾唇。
她把一只耳机塞进我的耳朵里,一边拉住我的手。
于是一切话语都化作悠悠扬起的歌声,混合着那份简单却美好的回忆,埋没在回忆的流水里:
“If you leave me now,
you’ll take away the biggest part of me
No baby please don’t go
And if you leave me now,
you’ll take away the very heart of me…”
我好像也有些喜欢上摇滚乐了。
无法再见符椋的日子里,却有于藤陪伴着,这样的感觉,好像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差。
即便那时的我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心意和另一些使人心碎的变故。
心悸
那不久之后我发现,在我有时脱离家和便利店两点一线去别的地方找乐子时,不知道为什麽,于藤也会在某一刻出现在我身边。
我诘问过她,她总是以“偶遇”和“缘分”或其他含糊其辞的回答敷衍我,让我不爽的同时,也越来越怀疑她是不是刻意在跟蹤我。
就像今晚这样,我刚到一间酒吧在吧台上屁股还没坐热乎,于藤就莫名闻讯而来了。
不得不说人们似乎总对我有一种误解:齐颔的一刀切短发、过长的刘海、薄瘦的身型和保守的打扮,再加上一张除了眼睛偶尔透出锐利的光,其他都和善朴素的脸谱化面孔,混合在一起看起来给人的感觉,无非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唯唯诺诺中可能带些小聪明的乖乖女,故而绝不至于去到酒吧这种被某些人诟病的场所的,尽管不是我的本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