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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怜在修罗场焦头烂额(37)(1 / 2)

云康似黏在鲛人上的目光总算移开,他坐在桌前,长手执起卷轴摊开。

原书中云康虽昏庸无德,却也体恤民情,哪处出了旱灾,哪处发了洪水,他都不吝啬于开国库救济,可狠起来也是真狠,他手上沾的人命不说百条,也有好几十条。

雪郁蹭到床边,瞄了眼那卷轴,小声问:你在看什么?

他凑过来得太突然,云康顿了顿,目光在小鲛人刚长出来的两条腿上停下,很白,以前只有上半身类人,现在长出腿后便白得非常明显。

云康扣紧卷轴,声音无端嘶哑发沉:朕看的东西,你应该不太想知道,不过说给你听也无妨。

雪郁不清楚自己想不想知道,但这刻是真不感兴趣了,男人说这话时眼底暗得幽郁,直勾勾瞧着人,烛火在他脸上摇曳,衬得他状若厉鬼。

雪郁缩了缩娇小的肩膀,表情怏怏:还是别说了,不太想听。

朕在看历朝历代是如何惩戒试图祸乱朝政之人的。

他不愿意听,云康却来了兴趣,淡白的唇角上勾着,指腹轻轻刮扫着卷轴,眼神里含着谁也猜不透的意味:每位君王的处理方式都不同,其中有几个手法很有趣。

还以为要说什么鬼故事,雪郁的眉头松泛了些,摆出在课堂听天书时的木讷表情。

云康似乎看出他在走神,眼睛眯了些,一字一句说得极为明晰:太雍三年,有奸佞之徒企图挑唆群臣造反,后被发现,官吏将他埋进土里,用刀在那颗露出的脑袋上切割,直到把头皮生生扯出,做成小孩爱玩的双面鼓。

和安八年,同是有人兴风作浪,他被两名官吏捆住手脚侧抬起,从腰处被活活砍断,刽子手把握巧妙,上半身器官都还在,即使被断成两截,他仍留了口气,在地上爬行数久才死亡。

沁余四年,作乱的人被剁了手掌和脚掌,身上的肉被丢进了热水滚沸的大锅里

徽忻二年

男人声音低醇,表情愈发阴森冷然,在讲到第四则实例时,一只软和的手从眼前划过,雪郁小脸困顿,眨了下浸着湿水的睫毛,带着打断人的不好意思,小声说:我想吃那个,能不能帮我拿一下?

小鲛人表情和以往并无不同,神态软绵,声音发娇,眼睛水洗过般亮澄澄的,云康紧咬的腮边动了两下,似乎在压抑着什么,良久,声音沙哑地问:想吃哪个?

雪郁隔空在那盘果肉饱满硕大的桃脯上指了指。

半秒后,他心满意足地拿到了云康给他递过来的桃脯,还没咬住,用帕巾擦手的男人,状似不在意般开口道:你刚刚有没有听见朕在对你说什么?

雪郁心虚地舔了口沾上甜味的唇肉,半个字没听进去,还要糊弄:有啊,都在听,你可以继续说。

沁凉探究的目光落到了他身上。

小鲛人不见惧色,也不见慌乱,若是装的,那他实在装得太好了。

被云康这么看着,雪郁也没觉得手上的东西寡淡,他太饿了,神经自然迟钝了些,慢吞吞地,举着桃脯送到了嘴边。

云康目光滑到桃脯上,瞳孔猛地一缩。

眼前的人披着松松垮垮的袍子,伤风败俗地露着小腿,隐约能看见些膝盖上面丰腴的媚肉,他手里拿着的桃脯极大,果肉硕满,是那盘蜜饯里最长、肉最多的,被放到嫣红小口边时,惹起云康怪异地拧了下眉梢。

小鲛人什么都是小的,嘴巴尤甚,那张嘴恐怕张得再大也塞不进多少东西。

桃脯分明没有大到恐怖的地步,他却没来由地冒起一个荒谬想法,如若一口气全部吃进去,会不会把嘴巴撑坏?

云康不知道是所有鲛人都长这样,还是单就雪郁一个,他堪称用力地握着卷轴,看雪郁嚼咽着桃脯,过了许久,说:明日上完早朝,让尚衣监给你量制衣服,没有合适衣裤前,不要在外面出现。

外面天太冷,雪郁也不想到处乱跑,这么说恰好逢了他的心意,他装作为难地停了几秒,点了点头。

你不继续那个,历朝历代的事了吗?

云康顶了下舌腔,神色意味不清:你也不会听,还问什么?朕说再多,在你眼里,也不及一块桃脯来的诱惑大,安心吃吧。

雪郁缓慢地眨了下眼,心想,云康自我认知也太准确了。

没有人在耳旁嗡嗡,他低头小口吃起桃脯来,云康垂眼处理着政务,看着专注,却很神奇地知道周围的情况,雪郁一块吃没了,他就递上一块,也没想把果盘直接端过去。

云康抚了抚指尖,破天荒产出一种喂养仓鼠的错觉。

吃了有四五块,雪郁胃就被填饱了一半,他见外面天色完全擦黑,刚想问云康附近有没有没人住的寝殿,让他凑合歇一晚,两条腿蓦地就泛起痒。

尾鳍、鳞片从末到头覆没了两条腿,那条线条标致的尾巴又重新长了出来,满打满算连半个时辰都没有,这条鲛尾又重见天日了。

云康顿了下,本想让雪郁在殿内休息,现在没必要了,也不知打哪涌上一阵焦躁,他把卷轴放回御桌:改日找个清闲的杂役,你有腿了送你去寝殿,有尾巴了再送你回池子里,这么苦的活,须长俸禄。

雪郁没接茬,又吃了几块糖姜片,软滑的手臂很自觉地搭在了云康的臂膀上。

男人脊背在他靠过来的那秒发紧了些,操练出的鼓硬肌肉硌得雪郁不太舒服,他找到云康身上稍微不那么硬的地方,窝了进去。

云康看他:你还知道朕是皇帝吗?

雪郁也盯着他:知道,但是外面的人都被你遣散了。

如果没遣散,你就钻他们身上了?那些仆役手脚驽钝,怎么会把你抱舒服?

云康眉眼沉郁,心里杂七杂八想着这些,手里顺势搂住了雪郁,而后眉毛又是一凝,小鲛人很瘦,虽然有肉感,但抱住他的一瞬间,云康只想让御膳房多备些长肉的菜。

雪郁被云康送回了池子里。

男人临走时,身上新换的衣服又干湿交加,他甩了甩衣袖,声音不听喜怒:你要喜欢蜜饯,便让下人拿,要尾巴疼,便让人来叫朕,不要让朕又听见你绝食。

雪郁敷衍地:嗯嗯。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云康走后,雪郁没睡多久,尾巴又泛起不适来。

他悠长地叹了口气,从池里起来,披上那从寝殿里捎来的外袍,边拿起池边堆着的手巾,边恼怒想,这样换来换去的,是不是要在池子旁边安个床才行?

一更天,到了宵禁的时间。

红墙黄瓦的皇宫里没有半丝烛火,幽静无人的小径上,有个步履轻捷的男人在走,是刚从巡州回来的岑归暄,他在往去侧房的路上走,须臾后忽然停了下来。

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一旦有承诺,心里便压着事,他还记得白天答应雪郁要去找他的事。

雪郁现在睡了吗?

岑归暄轻敛眉目,半晌,那抹状似仙姿的身影调转方向,朝池子那边移动。

遥遥的,岑归暄听见有水珠在滴答,他怔了两三秒,屏气看向声源处,只见池边立着个人,那人裸足披袍,背对他,下面朦胧地露出两条细腿,纤白带媚,足以勾得人半死了。

岑归暄?不是说今天要办事不来吗?

捏着手巾的小鲛人很快发现了他,脸上难掩惊诧之色。

岑归暄比他还要发震,来不及想雪郁为何多出了双腿,也来不及想他为何这么晚未睡,更想不到现在该说什么,男人如被放进开水里煮沸了似的,全身上下红透,颤着五根修劲手指,挡住了脸。

雪郁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捂住自己的半张脸,问:怎么了?捂脸做什么?

岑归暄手指抖得稳不住,闻言抿唇不说话。

雪郁倍感奇怪:是我见不得人还是怎么,让你跟见了鬼似的。

岑归暄这回说话了:不是。

搞什么啊,不是的话遮什么,雪郁仰头凝视比他高大许多的男人,轻蹙眉:别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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