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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看到视频中的这一幕,卢舟远比其他人更为惊讶。
因为医生们都常驻明城本地,只是在傅斯岸注资的医院上班,之前和这位过分年轻的老板接触并不算多。
但卢舟却是从北美就在傅斯岸手下工作,跟着回国来申城后,又因为他家乡在明城本省,一路始终跟着傅斯岸过来的随行助理。
平日里,助理组偶尔閑聊,除了惊叹Boss的工作时长,另一件公认的事,就是老板沉着持重,莫测难猜,完全没有一点这个年纪的盛气与轻狂。
私下里,大家开玩笑,还会说他完美得不像活人,倒像是什麽天上下凡的大仙。
可现在,卢舟眼前的Boss却再与以往的寂冷不同。
仿佛傅先生终于同常人一样,有了鲜活的牵挂与波动。
有个如琉璃脆弱的小孩。
填进了他铜浇铁铸的空蕩胸腔。
***
长夜漫漫,寒冬寂冷。
直到后半夜,傅斯岸怀中少年的体征才终于稍稍地平缓了下来。
许是疲倦到极点,又或许是被陆续亲吻得昏沉。
舒白秋终于睡了过去。
他睡得并不算沉,偶尔还会蹙起眉心,複又被落下的轻吻细细抚平。
但即使睡眠质量如此不好,一直到清早,舒白秋都没有再醒来。
不是因为身体的累极。
是他的体温又烧了起来。
如果舒白秋能睁眼,起身,或许他的第一件事就是为此道歉。
因为他自己说过,会努力不生病。
但舒白秋的体温反複发热,甚至耗尽了他睁眼的力气,让他虚虚恍恍,一直浮沉在梦里。
有一阵,少年的体温甚至高过了39度。
傅斯岸还是给他喂了退烧药。
好在这种药的药效比较温和,之后也起了作用,逐渐让体温降了下去。
因祸得福,舒白秋吃完药后还睡得更沉了些,呼吸和心率都有好转。
直到少年睡稳,也没再有发烧和惊醒的迹象,傅斯岸才终于起身,离开了侧卧。
他走去会议厅,室外的晨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
已经天亮了。
会议厅里,医生们正在讨论舒白秋发烧的原因。
照理说,病人现在的状况,理应很难会反複发热。
小舒先生前天才发过烧,昨天检查时,他体内的白细胞数量就已经明显降低了。
虽然少年昨晚有明显的情绪激动,晚饭后还吐过,但舒白秋的肠胃没有明显抽搐,夜里被喂水时也没有反胃。
说直白些,医生们甚至觉得。
以病人目前的虚弱状况,他的免疫系统其实很难生得出这样激烈的明显反应。
更不要说还能烧到39度。
所以医生们才有疑惑和意外。
恰在此时,傅斯岸推门进来,室内的讨论停了一瞬,衆人纷纷起身。
“Boss.”
“老板。”
傅斯岸面无表情,在首位落座。
他身后的屏幕已经被关机。从舒白秋的情况稳定些之后,侧卧的临时监控就被关掉了,只还剩下病人的实时体征监测。
麻医生斟酌了一下,开口问道:“小舒先生的发热诱因,您觉得是……?”
主座上,男人的眉眼漠冷如冰封,似乎比平日一贯的威慑更重,让衆人都没敢太久地直视他。
近乎漫长的一瞬之后,傅斯岸才终于开口。
“他刚才烧得迷糊,喂药时醒过一次,说了句话。”
衆人并不知道小舒先生说了什麽。
但看Boss的气压,这话似乎并不让人愉悦。
可即使如此,大家也完全没能猜到这个结果——
傅斯岸说:“他问,‘还没打完吗’。”
“……”
针落可闻,满室皆静。
片刻后,才又有声音响起。
“所以……”麻医生皱眉,只觉胸口都有些不适的麻意,“小舒先生是觉得,自己在这种时刻,一定会挨打吗?”
“有人给他灌输了一个观念。”
傅斯岸冷冷说道。
“他必须要为害死父母而赎罪,赎罪的方式就是摸石料。”
“摸不出来,后续伴随的可能就是挨打。”
医生们都听得皱眉。
饶是他们经手过的那麽多病人中,不乏饱受苛待者。
他们却还是难免惊诧于舒白秋所遭受的重重困厄。
而在迅速的讨论之后,医生们也得出了病人这次异常发热的诱因。
“小舒先生的身体可能把这些事记忆成了一整个系列,他之前摸不出来就会挨打,身体会本能的有所防御。”
“所以这次,即使没有受到外力刺激,依然唤醒了他的身体记忆。”
“这可能正是一种过往的躯体惯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