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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革手套的衬里柔软透气,傅斯岸的长指和掌心都干燥温暖,并无潮意。
可傅斯岸用手指碰过怀中少年,却蹭拭去了零星的水汽。
舒白秋的鬓边颈后都有薄汗。
他是当真受了惊。
温暖的室内已然安静了好一会儿,只有衣物摩擦间无意发出的细微声响。
许久,才响起了一道低弱微涩的嗓音。
“谢谢……”
舒白秋又是先道了谢。
他说:“谢谢先生为我做了这麽多。”
少年垂低了视线,苍白的面上没有几分激动的欣喜,却有明显的迷茫。
“可是……您会被我连累,会受伤。”
“不会。”
刚刚听道谢时,傅斯岸并没有打断他,这时才回答。
男人说得沉稳且笃定。
“喜欢是我自己的事,我会为我的决定负责。”
倘若只是这两句话,或许会显得有些空泛。
只是一些看似自我的意愿。
但傅斯岸接下来的几句话,却给出了底气充沛的佐证。
“你的第一任收养人是舒雄,他是你的远房堂叔,两年前的十月,舒雄将你带回明城。七个月之后,他因心梗过世。”
“第二任收养人是柳元辉,他是周氏团伙的骨干,收养你是为了带给老大周铭。”
一直以来,傅斯岸并未在舒白秋面前提起过这些。
他知道这段被收养的经历对舒白秋来说,是纯然的噩梦。
即使现在,傅斯岸依旧言简意赅。
“第三任收养人是周铭,他準备带你去赌石,但周氏之前的涉黑案件东窗事发,周铭本人潜逃金北,你被重新交给了柳元辉。”
“最后一任,是顾一峰。之后,他又和傅家达成了协议。”
傅斯岸把舒白秋过往遭遇的威胁都讲了个清楚。
“现在,舒雄已死。柳元辉因敲诈勒索被判七年,正在城北监狱服刑,还涉嫌参与重大刑事案件,等候提审。”
“周铭以涉黑团伙头目的身份被全国通缉,躲在金北不敢回来,只要他敢踏进国境线,就会立即被追捕。”
“顾一峰被顾家带回苏城,被下了禁足令。他父亲在和我谈合同,一期合作预计持续十八个月。”
男人的嗓音不疾不徐,沉稳冷静。
却仿若轰雷电闪,令人听怔。
傅斯岸看着怀里微愣的少年,又道。
“舒家在靠过敏体质赌石的流言,今天婚礼过后,也正式被澄清。”
“目前恶意散步谣言的事件已经立案,散播源头是谁,参与其中的账号会受什麽处罚,等进展出来,后续都会同步通知你。”
傅斯岸问。
“如果还有其他疏漏,还有什麽其他会伤害你的事,可以告诉我麽?”
“……”
舒白秋张了张唇,没能出声。
他完全没有想到。
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先生居然做了这麽多。
这种一眼即明的付出与高昂的成本,再度滋生出了满胀的疑惑。
恐惧之外,又有无边的亏欠在蔓延。
“先生……”
舒白秋没想明白。
他磕磕绊绊,不解地问:“先生为什麽会、喜欢我?”
傅斯岸看着他,还用圈过少年腰侧的手臂,为单薄的脊背做了支撑。
男人回答。
“因为你聪明,好心。”
舒白秋略显迷茫地等着后续,但讲到这里,傅斯岸就已经停下了。
“……”舒白秋怔,“没有了吗……?”
只是因为、这些,就……
傅斯岸却反问:“还不够吗?”
“我一直觉得,”他说,“喜欢你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就像工作中,如果一个人态度良好,能力突出,我自然会欣赏他,对他有优待。会对他委以重任,升职或加薪。”
“喜欢也一样。”
“你的性格很好,帮了我很多忙,所以我自然而然,对你生出了好感。”
傅斯岸说得淡然而轻松,没有惊心的波动,没有深浓的厚重。
让人听了,顺着他的思路走下去,便会不由觉得。
好像喜欢这件事真的很简单。
完全不会给谁造成什麽负担。
舒白秋的面上仍有些怔愣。
倘若换做其他人,可能会追问。
既然这样简单,是不是也很容易能替换?
但舒白秋没有。
他刚刚的发问本来就不是从自己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所以听完傅斯岸的答案,少年也只是微微垂眼。
他的眼廓还晕着粉,嗓音也低弱,轻声说。
“可先生做了这麽多,为我……不值得。”
圈在舒白秋腰侧的手臂似乎瞬时紧了一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