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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天气越热,她的身子反倒越冷。
那股子由内而外的寒气,竟能将外面的暑热全都抹杀个干净。
她知道是身子里毒药发作的结果。
她已经许久没乖乖按照云晏的要求每日服药。起初刚刚停药的时候,她的身子确实是好了些,甚至很长一段日子她都感受不到了毒药的存在。
她曾经侥幸,以为终于看破了云晏的伎俩,逃脱了他毒药的控制。
却原来,是她自己想得太美好。
如今寒颤每日发作,她不得不重又每日都抓两颗药丸吞服而下。
不得不,又一次重新落回他的掌控!
这日她去厨房,冷氏看着她脸色发白,摸着她手便皱眉头:“哟,你这手脚怎麽这麽冰凉啊?像是个没人疼的小孩子。”
春芽只能努力笑笑:“天生体寒吧。”
冷氏便也皱眉:“那你便得早些嫁人才好。”
冷氏伏在春芽耳边,“做那事儿的时候……男人能帮你把体内深处的寒气给调和了。”
春芽尽管手脚冰凉,却还是控制不住红了脸。
冷氏这是误会了。这毒药的寒凉,男人也解不了。
提了食盒回“明镜台”,路过花园,她听见凉亭那边传来谈笑声。
是云晏的声音。
听他笑得这麽开心,春芽忍不住凑近些去瞧瞧。
只见凉亭里摆了酒宴,还唤了两个戏子唱戏。云晏穿一身水蓝的长衫,发髻上竟然还风流地簪了一朵粉红的绒花。
春芽皱眉,许久没见过他这般放浪形骸的穿法。不知今日,这又是为谁。
春芽隐身在花丛后,仔细看了一眼坐在云晏身旁的人。
也是位年轻的公子,衣饰华贵,衣袍之上金光流动,显然是用纯金撚成的金线织就。
他衣袍配饰,一切材质竟然还在云晏之上。
相貌生得也算翩翩公子,只是眉眼之间有些阴鸷之气。
这人春芽从未见过,不知是何身份。
春芽静静观望了一会儿,终于听见云晏叫那人“小王爷”。
原来是这样的身份,怪不得。
春芽悄悄离开。
她却没想到,待得走到一处廊庑下时,身子里的寒颤突然发作。
她不敢出声,只得贴着墙壁滑坐下去,将自己的身子蜷缩在墙角,手指紧紧扣住砖缝。
尽管她已经如此小心,却还是被人听见了。
她听见花丛外有人问:“谁在那里?”
春芽听出来了,正是方才那小王爷!
她想躲,可是浑身如千万根冰针在扎,痛得完全动不了。
而一阵“哗啦啦”的铠甲声响,随即两个禁军就沖了过来,将她从角落里拎了起来!
禁军完全不顾她的情形,将她拖在地上,扯到了小王爷面前。
“回小王爷,是这名女子!”
春芽被禁军丢在地上,疼得蜷缩起身子,抱紧自己。
她疼得无法擡头,只觉两道阴冷的视线垂下来,落在她身上。
随即,下颌被人用扇子挑起来,不得不高高仰头,对上他的视线。
小王爷看清她相貌的剎那,眼底便是一亮。
他细细地打量她,“你是谁?”
春芽紧咬牙关,抗拒那冰冷的疼痛,缓缓一个字一个字回答:“奴婢,是侯府,丫鬟。”
“并非故意沖撞,还请小王爷,恕罪。”
小王爷森森地笑了:“无妨,我不介意你沖撞,恕你无罪。”
“告诉我,你叫什麽名字?”
正说话间,远处传来脚步声。
一转眼,云晏已经出现在了那小王爷的身侧。
竟然被他捉个正着……春芽便更觉得冷,连牙齿都磕碰起来。
他也看着她,眼神冰冷,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可他却同时轻松地与那小王爷说笑:“小王爷说去更衣,怎地去了这麽久?我还担心小王爷是方才吃酒吃坏了肚子。”
那小王爷笑着瞪了云晏一眼:“胡说什麽呀。我不过是被她惊了一下,这才在这儿耽搁住了。”
云晏便皱了眉头:“大胆奴才,竟敢惊扰小王爷!”
小王爷连忙伸手拦住:“哎,别乱说。她不是‘惊扰’了为我,而是‘惊豔’了我。”
小王爷的视线舍不得离开春芽,绕着兜了好几个圈子:“阿晏,你们府里竟然有这麽绝色的丫鬟,你竟然藏着不叫出来伺候!”
云晏轻蔑地勾了勾唇角:“这也算绝色?小王爷不用这麽给我面子吧。”
他视线冷冷从她脸上滑过:“她这样的姿色,我们侯府里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小王爷皱眉头,纳闷儿地瞟云晏一眼:“我倒是一向都相信你相看女子的眼力……可是这回,阿晏,你也太走眼了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