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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帘扶了扶鬓角,有些不高兴:“这点子事,还用你教我不成?”
绿痕叹了口气,回眸又幽幽看春芽一眼,这才擡步走了。
春芽也撑起身子来向绿痕施礼恭送。
青帘扭头就沖春芽狞然一笑:“怎麽,觉着她比我好?恨不得就这麽跟着她去?”
春芽急忙答:“姐姐误会。”
青帘冷笑:“叫你赖着不走!如今你落在我手上,我必定会叫你后悔今日的决定!”
春芽被弯儿、翘儿两个小丫鬟拖着,随着青帘一路出了“明镜台”院子的正路,到了西边儿院墙夹道。
夹道里两边高大山墙隔绝阳光,头顶只留下窄窄一线天空,像是罅隙里的山谷,晦暗风冷。
院墙夹道原本是给外院的佣人们运输垃圾、马桶等使用的,一切全都粗糙不堪。
在夹道里随墙盖了间小偏厦。到了门口,青帘沖小丫鬟翘儿努努嘴,翘儿上前打开了门锁。
春芽便被弯儿一把搡了进去。
门槛绊住裙摆,春芽重重跌倒在地。
青帘立在门口,勾着手肘,斜晲着冷冷道:“从此你便住在这儿。”
“从这儿出门,沿着夹道往南就是厨房。你以后就在那边当个烧火丫头!”
“没我的话,你不準踏入内院半步!否则,有你的苦头吃!”
春芽忍住身上的疼,恭顺垂首:“是。”
为了活下来,她得留下,那这点子苦她必须得咽下。
青帘带人走了,春芽才勉力爬起来,擡眸打量小屋。
透风漏雨,窗纸破碎。
地面上,厚厚灰尘吸了潮气变成一片粘腻,污秽不堪。
墙角有东西在闪着金光。她走过去拾起来看,竟是两个烧给死人用的金元宝。
春芽闭了闭眼。
忙了大半天收拾好屋子,好歹能住人了。
天快黑的时候,她筋疲力尽,躺在自己的被褥里便昏睡了过去。
醒来一惊。
黑暗的屋子里,除了她自己之外,还另外有个人!
她撑起身子刚想喊,嘴就被捂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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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味道,从那只手,传入鼻息。
春芽微微拧眉,身子却松弛下来。
她两肩微塌,软软躺回去。
嘴上的手便也随之松开。
她挑着眸子,隔着黑暗望向那个身影,嘴角漫过一丝嘲弄。
“这腌臜不堪的屋子,可能还死过人,三爷怎麽竟来了?”
“三爷可真是纡尊降贵,也不怕沾染了晦气?”
云晏坐在黑暗里无声凝视着她。
她知道,她激怒他了。
春芽并不害怕,反而感觉痛快,便冷笑一声:“或者三爷是来看奴婢死没死呢?”
她忽然起身,一把扯住云晏的衣袖,在黑暗里直视着他的眼睛:
“奴婢那碗汤里的毒,是三爷下的吧?”
“怎麽,看家主救了奴婢,三爷还不甘心,要再追加杀招,非要拿了奴婢的性命不可?”
第5章一把抓住她的肚兜
云晏轻轻擡了擡袖子,嫌弃地将她甩开。
他的语气颇有些散漫而倨傲:“爷若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即便是他,也不行。”
心下绝望,春芽反倒笑意盈盈:“三爷想毒死奴婢,也不提前说一声儿。要是三爷提前知会一声儿,奴婢便明知道有毒,那碗汤也得喝下去。”
“可惜了,奴婢终究没死。三爷那毒竟白瞎了。”
云晏冷哼:“若叫你那麽痛快就死了,那这毒才白瞎了呢。”
春芽眯眼:“三爷这是何意?”
云晏又转了转那砗磲的扳指儿:“你以为,只凭你自己在外头跪那一晚,你就能进了这“明镜台”?”
“既然要使苦肉计,做戏便也要逼真些。”
春芽阖上眼帘。
原来他下毒,竟是为了“帮”她。
呵!
可其实,他哪里是为了她,他不过是推她这枚棋子更快进入棋局,为他所用!
她忍不住轻嘲而笑:“奴婢该向三爷说声谢谢?多谢三爷给奴婢下了那一碗毒!”
“三爷今晚上来,是专程来等奴婢道谢不成?”
云晏手指叩了叩桌沿儿:“你此时还能活着与爷牙尖嘴利,而不是被扔到乱葬岗被野狗啃食……难道你不该谢我?”
“谢?”春芽笑容倏然敛起:“三爷虽没让奴婢立即就死,可那毒却也要了奴婢半条命去!”
“怎麽,难道半条命就不是命了?”
中着毒,跪在夜晚的冷风里。那痛楚,生不如死!
春芽的话刚出口,脖子便被陡然掐住。呼吸陡然阻滞,只能鱼儿一般张嘴吸气。
“因为你不听话。彼时,你与我爹的种种,你便有事瞒着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