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酒不烈,清甜如蜜,让周雩想到了幼时饮过的青稞酒,绵甜、怡畅。
一时之间喝的有些上头。
邬景和又满上一杯,问道:“这是今日新到的梅子酒,名为‘蓝桥风月’我派人从杭州运过来,可跑坏了我三匹好马,今日特意请你和九哥来尝尝味道如何。”
他醉的有些厉害,额上勒着的二龙抢珠金抹额已经有些歪了。松松垮垮的系在眉间。
周雩道:“入口清新,甘甜如蜜,酒体适中,既不过于厚重也不显得轻薄,回味却又带有微微的苦涩,似有一股梅花的香味,倒是独特。‘蓝桥风月’名字倒也雅致。”
邬景和又回道:“你的嘴果真刁钻,这梅花的味道都能被你尝出来。自是不错,这‘蓝桥风月’中选取萧山青梅果和杭州虎跑泉的泉水酿造,且在酿造的过程中加入了泡梅花,因此梅香醇厚。九哥,你也来尝尝这酒!”
九皇子淡淡品了一口,他道:“不错,确是梅影浮香,有道是‘便恐鵷行须簉羽,蓝桥风月两相忘’,蓝桥旧梦,风月佳期,取的雅致。”
往日里他与周雩并无往来,世人都道这平西王之子向来潇洒浪荡,不过祁琏记得第一次见他时不过是个木讷寡言,憨直无欺的傻小子。
当日周雩初次进京觐见父皇,隆冬腊月,天寒地冻的,周雩身着褚红色圆领袍,腰间束着黑色皮革腰带,身材魁梧,虎背熊腰,外头天寒地冻的,他直挺挺的站在勤政殿外,自有一股西北儿郎的气概,不似京城的少年郎单薄秀气,娇生惯养,壮的跟个小牛犊,从身形上看,平西王夫妇对他的疼爱可见一斑。
走近了,周雩向他行跪拜礼,腰间黑色腰带挂满饰品,玉佩、香囊、荷包、吊坠,还有一枚小小的狼牙......叮叮当当的随着他的动作摇晃。
行礼时,周雩毫不避讳的直愣愣抬起头望向他,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像是西域进贡的琉璃珠子,眸如琉璃,清澈见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出身蛮荒之西北,初入国子学读书,周雩衣着鄙陋,操着一口西北地区的方言,难登大雅之堂。众人嫌他、厌他,他并不在意,他倒是自得其乐,有人欺负他,他就打回去。
后来?后来不知怎么就和邬景和搅合到一块去了。
大概是京城的风水养人,如今的周雩,纤细、高挑,并不魁梧,也并不单薄,萧萧肃肃,爽朗清举,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只有一双明眸如初,余者与四年前相较,天差地别。
第二日清晨。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屋室中。有一缕正好透过窗户照在周雩的额头上,他四仰八叉的躺在靠窗的红木雕喜上眉梢,又过了些时候,这缕该死的阳光不偏不倚的正好照在周雩的眼皮上。
周雩将醒未醒,想要翻身换个姿势,又因为宿醉头痛欲裂懒得动弹,又过了半刻,暖融融的阳光照到他的鼻尖,酥酥痒痒的,跟冰酪子似得,快晒就化了。
“二喜,二喜,把这破窗户拆了,给爷晒死了。”
二喜是周雩的小厮,一直贴身照顾周雩的起居。
“周公子,周公子,奴才该死,这就给爷把帘子遮上。”
“怎么是你,二喜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雩不耐烦地睁开眼,看见一张的脸,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青——青流,年岁比青山略小些,贴身伺候邬景和的小厮,也是个蠢笨的,这么大太阳也不知道替他挡一挡。
在这喜上眉梢榻上睡了一宿,浑身酸疼,脑袋更疼,就跟斧头劈开一般,浑身不舒坦。
“周公子别恼,二喜哥哥是替爷回家拿换洗的衣物去了,特意嘱咐奴才好生伺候着。爷是要再睡一会儿,还是沐浴更衣。”
周雩理都没理,翻身继续躺下。
看这样子是打算继续睡。
青流满脸堆笑,心里却在苦笑,这倒霉差事怎么就落到他身上了,周公子虽是个好脾气的,就是这起床气忒大,尤其是这宿醉后,必得睡到日上三竿,谁要是扰他好梦,别想有好果子吃。
就连小侯爷坐在床边叫周公子起床都被踹下床,别说他个奴才了。
满院的奴才数他年龄最小,青山、青川、青流这仨哥哥倒是好,跟着小侯爷躲得远远的,只难为他一个倒楣鬼。
“起——床——了,周——雩,太——阳——晒——屁——股——了,周——雩。”呆板尖锐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吵得让周雩才闭上的眼睛“腾”的又有睁开。
“周——雩,蠢蛋——”一句话没说完,周雩坐起来,他忍无可忍,将手边的瓷枕掷向窗外。
“哐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嘎——”
“邬景和,让你的死鸟闭嘴,要不然我把它的毛拔了炖了吃。”
这只开口说话的鸟——邬景和的绿毛金刚鹦鹉,他实在是可恶,谁教他说这话的,不通人性的畜生,主人更是可恶。
这时,邬景和穿戴整齐正站在窗下,他手里拿着各色的坚果,逗弄着这只绿毛金刚鹦鹉,“好鸟。”
青山、青川两人垂手立在庑廊外听候发落。
周雩衣衫不整的坐在榻上,听这只鹦鹉胡言乱语,一时之间脸色发青,狠狠地盯着窗外的这只畜生。
昨日宴席,通宵达旦,只闹到四更,醉的周雩都不知道怎么回的房歇息的。衣衫已经凌乱不堪,胸前的衣料皱巴巴的,领口还沾着呕吐后的污渍,给他自己都恶心坏了。
“青流,周公子可是醒了?”邬景和站在窗外问道。
“回世子爷的话,周公子已经醒了。”刚才周雩甩出的瓷枕贴着青流的耳朵边飞出去砸在窗上,吓得青流哆哆嗦嗦的,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话音还未落,周雩已经起身甩开帘子,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屋子,理都不理直往外走,不看邬景和一眼。
“去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家去。”
邬景和瞥了他一眼,拦在他身前,笑道,“这酒也喝完了,吐了我一屋子就想走。”
周雩黑着脸不说话,昨天晚上直闹到四更,今早这天才刚蒙蒙亮,刚过辰时,睡了不到三个时辰,他现在只想找个清净的地方睡一觉,挥臂打开邬景和的手,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
“站着,小半个月不见你,昨日好不容易邀你赴宴,说好的不醉不归,你倒是个绣花枕头,几杯酒下肚便醉了,我好不容易将你亲自安置到我的卧房,倒是吐了我一屋子。”邬景和被他挥开也不恼,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周雩,“你这一身酒烂臭气,走,往哪走?不识好歹的东西。”
“我昨夜宿在这原是你的造化,你这九曲清斋庙小妖风大,我现在要走,你敢拦我。”周雩被他冷眼一瞧,心想,怪道,往日里通宵达旦宿在邬景和的别苑里,哪次不是有丫鬟小厮伺候着端茶倒水、沐浴梳洗,怎么这次身边连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难道他要穿着这一身的污秽家去,也怪恶心的。
“你今日倒是忒吝啬,怎么也不见个丫鬟婆子服侍了我梳洗,荨芗呢,让她来伺候我。”周雩这时也不说走了,也不觉得没好意思,偏偏要要邬景和的贴身丫鬟伺候。
“我这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怎么,刚才不还是要走,请吧。”邬景和站于廊下,青衣玉簪,神情倨傲。
邬景和素日爱穿青色,清新雅致之谓青,超凡脱俗之谓青,淡泊名利之谓青,周雩私以为这邬景和是这尘世中俗之又俗的浪荡客,什么淡泊名利、清新雅致和他根本不搭边,加之又是这样的好颜色,美貌近妖,这样的人不该穿青色,青色压不住他这一身的邪气。
青衣玉簪,未免太素净,恰好身披一见金线密织雀金裘,光华灿烂,金翠辉煌,碧彩闪灼,只这一件雀金裘才堪配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好好好,世子爷,是我刚才的话是说造次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计较。”周雩是知道他性子的,少不得语气和婉些,笑道,“你这件雀金裘不错,正巧昨我的鹤氅赏了那琴女,你这雀金裘给我穿穿可好。”
邬景和站在廊下只是不理,周雩见他这般也懒得理会他了,抬脚便走,只是还没出了院,就听见邬景和高声道:“当真是不知好歹,你今日要是出了这九曲清斋就别想再进来了。”
周雩听了不觉得一阵好笑,转了脚往回走,笑道:“青山,抬水去,爷要沐浴。”
没有世子爷的吩咐,青山立在一旁自是不敢动的,心里不禁暗暗叫苦。
周雩见他使唤不动,于是走近邬景和,站在台阶之下,看着他道:“你如今可是顺畅了些,昨日当着众人的面给了我好大的难堪,今天早上又闹这一出,我虽不如你这恭定侯府的世子爷身份尊贵,但也不是日日做小伏低之人,不知你这是哪里受的窝囊气,撒到我身上来了。”
他与邬景和相处这四年,知他性格顽劣如稚子,倘若他对人好,千金万金的撒出去,大把大把的时间花给你都不觉得可惜,加之又是这样一个钟灵毓秀、俊朗风流之人,他想对一个人好,没有人能拒绝。
只是邬景和这脾气一上来,横眉冷对、语锋如剑,惯会挖苦人的。周雩自认胸襟开阔,不忮不求,加之又把邬景和当成自己人,每每遇到如此少不得退让几分。
虽然周雩平日里待人和善,但也不是任人搓圆捏扁的泥人。
今日这情景,像是这邬景和故意没茬儿找茬儿。
“哼。”邬景和冷眼看他,只不说话。
周雩被这一眼瞧得不禁有些恼,往日里他何曾伏低做小到这种地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哼。”又是一句哼,没想到是这绿毛金刚鹦鹉偏偏学舌,也像邬景和一般偏过头去冷哼一声,一声不够,接着“哼、哼、哼。”摇头晃脑,左右摇摆,一双大眼睛像是闪耀着智慧的光芒,仿佛在嘲笑周雩的愚蠢。
青山、青川立在一旁,想笑却又不敢笑,只把头垂得更低。
邬景和见此,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道:“好鸟。”
“你,邬景和,你欺人太甚,养出来的畜生也这般......这般......不知礼数!”这鹦鹉像是知道在说它似的,转过头来对这周雩摇头晃脑,仗着有他的主人庇佑愈发猖狂。
“我今日定要扒了你这鹦鹉的毛!”
“我看你敢。”
“怎么不敢!”
“有本事打一架!”
“好,打就打!”周雩说着,凌厉挥出一掌,直向邬景和的面门而来,邬景和身形一闪,这一掌重重打在他的肩膀上,他被逼得踉跄,噔噔噔后退几步,勉强稳住身形。
谁知周雩只是将他逼退,再不出手,反向这檐下架着的鸟架而去。
偏偏这只绿毛畜生不通人意,不知危险即将来临,仍然悠闲地啄着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邬景和眉眼如刀,满脸郁色,他知周雩的意图。
“周公子,您别打了,周公子开恩,开恩呐!”就在周雩快要抓住那只鹦鹉之际,突然冲上来两个人影,却是青山和青川,两人左一右各抱住周雩的一条腿,一时之间,竟再也动弹不得。
周雩脸色变了又变,两只眼睛盯着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奴才,眼神黑沉冷硬如同冬夜,冷冰冰的突出两个字:“撒开!”
青山、青川二人迎着周雩的目光,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手下抱得更紧了。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叫什么事儿,要是不拦着,世子爷被打出个好歹来,他俩只剩个死,要是拦着,就凭他俩这仨手俩脚的功夫,拦周公子?简直痴心妄想!
落花胡同口那棵碗口粗的槐树,上次周公子喝醉了耍酒疯一拳下去,人好好的,树拦腰折断。
不知他俩这小身板能抵得过周公子几拳。
还没等周雩动手扒开两人,邬景和早已经先一步行至鸟架前。
他道:“瞧你,气的跟什么似的,不过是个玩意儿。你这么生气,不知是对我还是对这个鸟儿。”
他那双秀丽狭长的眼睛落到周雩身上,点眸似墨,深不见底,盯得人有些发憷。
邬景和对着鹦鹉伸出手,这只鸟很通人性,乖顺的跳到他的食指上,他托着它送到周雩眼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和煦的阳光透过枝丫邬景和的手上,这只绿毛金刚鹦鹉一身翠绿的华丽羽毛,如同翡翠一般,被阳光一照,熠熠生辉。
鹦鹉的头部圆润,眼睛大而明亮,闪烁着智慧与好奇的光芒,仿佛能洞察周围的一切。
邬景和突然一发力狠狠地捏住鹦鹉的身体,纤细修长的手指不断地缩紧,鹦鹉在他的手中奋力扑朔着翅膀发出凄厉的哀嚎,弯曲而有力的爪子不断地蹬挠着,在邬景和的手臂上留下一道道红痕。
邬景和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死死地攥着鸟的身体,不顾它的痛苦挣扎。
周雩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就连抱着周雩的腿的青山、青川也被吓了一大跳,目瞪口呆的不知道是该去阻止世子爷松开手,还是继续抱着周公子。
“你发什么疯?”周雩额间青筋直冒,凶冷的对邬景和道。
“你不是想要弄死它?现在反而怪起我来了,我自知我打不过你,不过我的东西,容不得旁人动手。”
最后一句话落地,邬景和猛地将鹦鹉砸到墙上,只听碰的一声,这只绿毛畜生落到了地上,浓艳绮丽的绿色羽毛染上了大片大片的血色,显得凄惨诡异。
周雩此刻也顾得了,抬脚便踹,给青山、青川一人一记窝心脚。
他赶紧走到墙下,先看了看这只鹦鹉的境况,此时这只鸟已经一动不动了,只能看到它的胸口轻微的起伏,周雩把它捧起来的时候,感觉到它的胸腔凹下去了一大块。
周雩气急败坏:“谁说要和你动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看到邬景和懒洋洋的掀了下眼皮,邬景和全身阴冷冷黑沉沉的,那双秀丽含情的眼睛此时冷冷的看着他的双手,血浸湿了他的手掌,不知道是鸟儿的还是邬景和的,似乎他的眸中也带了点血色。
那张柔和冶艳的面孔此时在微焦的日光下白如美玉,散发着恣意狂纵的气质。
周雩以为他又想过来夺这只奄奄一息的可怜鸟儿,不由得后退一步,道:“我不过是瞧着这只雀儿尾巴精巧华丽,正好我的羽扇上缺几根羽毛,不过是想借他几根毛用用,你倒是真心狠,平常怎么宝贝它宝贝的不得了,现在说摔死就摔死!”
说着他又招呼青山过来,道:“别在地上躺尸了,快把这只鸟拿下去送到药蜜库去好好医治。”
可怜的青山捂着自己的胸口装装样子,他心里自是感念周公子的,这一脚看似重,实则是避开了要害的,不像世子爷每次窝心脚总是照着人肋骨上踢。
“我的东西,我想如何就如何,这畜生我不要了,给爷丢到后院喂狗去!”
邬景和还欲再说,周雩嫌他聒噪,使劲一拽将他反身压在红柱,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后面那些不干不净的话全被堵在嘴里。
可怜邬景和一张俊脸被周雩摸了满脸的血:“周雩,你放肆!”
周雩无奈,他在青山屁股后面踹了一脚,“蠢笨的奴才,还不快去,把它拿下去好好治,再给你们小侯爷拿些金疮药来。”
他又朝青川使了个眼色,青川麻溜的退下拿药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雩压在邬景和身后,一条结实的胳膊扼住邬景和的脖子,使劲往后一掰,他问道:“说说吧世子爷,现在奴才们都下去了,就咱俩,你这是又闹得哪一出?”
邬景和背对着周雩,咽喉还掐在别人的手里,他看不见周雩的表情,但是周雩却能看见他半张侧脸——腮骨绷的紧紧地,艳色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死犟着不说一句话。
周雩紧了紧勒着他的脖子胳膊,邬景和如玉的脸庞变得泛红发胀。
还不开口?
周雩的胳膊又紧了紧。
只听邬景和艰难开口道:“谋杀恭定侯府世子,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少说屁话,我要是被千刀万剐,第一个先带上你。”周雩凑近他的耳边笑着说道,邬景和能听见他的气息清晰地在耳边炸开,甚至能听见他语气里的不屑和戏谑,他也有点喘不上起来了,可能是魔怔。
他听着他的话,他的语气就像是青瓦上化了的白霜,有点柔又带着点冷。
又听到周雩接着开口道:“是为了我这几天三番两次的拒了你?是因为腊月十二凤儿楼听戏那次,还是因为腊月十八你在鹤祥斋设宴那次,还是因为腊月二十你邀我去湖心亭垂钓那次......”
周雩的话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这半个月来,他拒了邬景和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这半个月他都闭门谢客,不仅是他,对谁都是如此,不仅不赴他邬景和的宴,任何人相邀他都不去,也不让任何人来登门拜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时间在西江月听曲儿,给婊子花钱,没时间来赴我的宴,哼。”
他的话颇有几分咬牙切齿之意。
就在这时,邬景和猛地向前弯腰,试图挣脱那只手的束缚。
在弯腰的同时,右脚向后猛踢,击中周雩的膝盖,同时,头部迅速向一侧扭转,试图挣脱那只手的控制,双手握住周雩那只手臂,用力向下拉,减轻对方的压力。
一个利落的转身,邬景和从他的桎梏中脱离出来。
光滑柔顺的衣料在周雩的手中拂过,他一用力,将邬景和身上披着的雀金裘扯下来。
“这金线密织雀金裘不错,正好我缺一件裘衣避寒。”他拂了拂膝盖上被邬景和踹出的鞋印子,打将衣服披到自己身上,潇洒地抖了抖裘衣。
邬景和咧嘴冷笑,笑容暴戾恣睢:“一件衣服而已,爷赏你了,跪下谢恩吧。”
“那在下就谢小侯爷赏了。”周雩也不觉得生气,笑眯眯抬手作了个揖,他的目光落到邬景和的右手上,那一道道抓痕渗出的血已经干涸,变成暗红色,这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恰似一张极好的生宣,伤口像从边角处蔓延出几根枯枝杂乱地纠缠在纸上,只是这枯枝红得有些发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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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外两个当值的小太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瘦瘦高高的那个叫罗金水、矮矮胖胖的那个叫罗金宝,这俩小太监都是大内总管罗总管罗千的干儿子的干儿子的干儿子。
“今年大概是不会下雪了。”
“咳,今这都腊月三十一了,今年这雪估计是下不了了。”
金宝、金水俩人都是永靖三十九年净的身进的宫,说起来也不过只是十四五岁的年纪,今儿怎么就轮到他们这俩小太监在紫宸殿外当值呢?还不是因为这快年下了,今儿韩贵妃封赏六宫,有点权势的大太监们领赏去了,就剩下他俩这两个半大小子当差。
“听说了吗?外头闹了旱,今年这天气也怪道,一整年不下雨不下雪的,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搓着手哈气的是罗金水,他的年龄稍大一些。
“哥哥,你说这一大冬,又得冻死多少人?”罗金宝年龄稍小一点,圆墩墩的像是个台柱子,一笑起来脸上的肉把眼睛都快挤没了,藏蓝色的太监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憨态可掬。
罗金水又接着说:“咱们只管咱们的,左右在这宫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管他下不下雪,左右不干咱们的事。”
“哥哥说得对......”
俩人正说着话,没注意到罗千拿着拂尘从殿内走了出来。
“老祖宗!”俩人见到罗千均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赶紧跪到了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不要命了。”罗千的声音平和,带着少许的尖细,他脸上有太多的皱纹,眼皮耷拉下来遮住眼睛,让人看不清眼里的情绪。
“老祖宗饶命,老祖宗饶命。”
“知道上一个敢议论今年下不下雪的是谁吗?你们有几条命几个脑袋敢说今年不下雪。”
腊月二十三,钦天监长使刘正峰直言面圣,水旱不调,年终无雪,皆为人君失德。
皇帝憾然,赐刘正峰廷杖一百,午门行刑,令百官共鉴罪臣之罚,以昭大法。
一百廷杖下去,刘正峰气绝当场。
史书记,刘正峰不敬皇帝,祸乱朝纲,夷三族。
金水、金宝当即想起了午门外气绝身亡的刘正峰,下半条身子都被打烂了,噔时吓得脸都白了,砰砰的磕头求饶。
“这大冷的天,干爹何必跟两个死人生气,皇上和贵妃娘娘都在殿里头温存着,若是闹起来打扰了皇上的雅兴就不好了。干爹若是觉得这两个奴才碍眼,也赏他们一人一百廷杖,让他俩下去陪刘长史。”
说话的是罗千的最小的干儿子罗明月,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却是皇帝和贵妃娘娘身边最得宠的红人,比起罗千也不逞多让。
金宝、金水听了罗明月的话吓得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直要昏死过去,脸上的泪唰的一下流出来,跪在罗明月的脚边磕头。
二人自知身份卑贱,连求饶都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只能一个劲而得磕头,只怕惊扰了里面的贵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宫里的命不值钱,尤其是像他们这种小太监,宫里面多的是,他们的命更不值钱。“明月啊,这大节下的,打死两个人,见了血污了皇上的好日子。”罗千眼睛眯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那一双老的都快看不见的眼睛只是看着罗明月。
“干爹说的是,这大节下的,打死两个人是小,不过是费两根棍子的事,只是还得找地方埋了。”罗明月音色偏柔,却又不似其他太监那般尖细,像是瓦上的青霜,带着点冽和冷,听他说话,你只觉得他在跟你开玩笑。
奴才的命不值钱,磕破了头,流尽了血,贵人也只嫌他们的身子腌臜,死了都脏了宫里的地,就只配在没人的地方悄悄的死,悄悄地埋,毕竟宫里有太多像他们这种奴才。
“既然干爹都说了,你俩还不快滚。”罗明月对两个小太监笑笑,他又说,“在宫里当差,管好你们的嘴巴,下回就不会在遇见老祖宗这么仁慈的人了。”
“谢老祖宗,谢罗公公。”金水和金宝赶忙起身,临走了还不忘用袖子擦了擦地上磕头磕破的血。
两人退下后,罗千对罗明月说:“明月啊,你七岁进宫,十三岁就跟了我,如今也跟了我十年了。在这长明宫里,我们做太监的,挨了一刀的东西,只能算作是半个人,做事别做的太绝,给别人留条退路,也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这个在宫里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太监,面对着自己最能干的徒弟、最小的干儿子,留下了他最后的教诲。
他看着罗明月从一个籍籍无名的万牲园小太监,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的位置,这十年间他教给他人心算计、勾心斗角。如今他已经没有什么能教给这个徒弟的了,他这个徒弟够聪慧,够能干,也够狠心,只是有时候心太狠、太硬、太毒,这样的人大都逃不过死无全尸的下场。
师徒一场,最后能教他的也只剩一个“慈”字,这是给罗明月留下的退路,也是给他罗千留下的退路。
“多谢师傅教诲,明月谨记在心。”罗明月乖顺的低下头,目送罗千离去。
直到罗千的身影消失在朱门外的转角,罗明月直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紫宸殿内。
精心雕琢的汉白玉地砖,光滑如镜,倒映出室内的光影和陈设。
大殿之中,放置着一幅巨大的屏风,屏风上绣着龙凤呈祥、祥云瑞霭的图案,寓意着吉祥如意、国泰民安。
屏风两侧,则是摆放着精致的瓷瓶,为整个内室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庄重。
屏风之前,镶嵌着宝石与美玉的宝座巍然屹立,扶手上雕刻着两颗栩栩如生的龙头,其上铺陈着柔软的织锦坐垫,色彩斑斓,光华流转。
只见御座之上,坐一美人——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体态丰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