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来得及思?考,以至于,徐矿开口的时候,郁书青才反应过来。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美丽的眼睛——”
郁书青瞳孔紧缩了下。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也许有?天会情不自禁——”
郁书青艰难地转身:“停,停……!”
可徐矿还在嗷嗷地唱。
他什么也顾不得,一把捂住对方的嘴:“闭嘴,别唱了!”
徐矿抓着他的手腕,似乎还想挣扎一下。
“给我?睡觉!”
郁书青恶狠狠地瞪他:“再不睡我?给你扔出?去!”
他能感觉到掌心?被?轻轻碰了下,应该是徐矿委屈地撅了下嘴,挨到了他,随即,徐矿就抬手,盖在他的手背上。
郁书青收回手,重新转过身,背对着徐矿。
天边似乎泛起鱼肚白,也可能是下了雪,映出?一片白茫茫的亮,身后的人完完整整地把自己拢在怀里,能感知?到彼此的心?跳,熟悉的体温中,郁书青的眼皮也开始变重,居然跟着沉沉睡去。
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梦见被?人逼到角落,他又冷又饿,死死撑着即将滑落的身体,后背贴着冰冷的瓷砖,面?前是逐渐逼近的压迫,郁书青很想看清对方的脸,但是眼前仿佛笼了茫茫的雾气,什么都看不见。
有?人过来,蛮横地拉他的胳膊。
他毫不犹豫地反抗,抓起旁边的拖把砸了下去……没错,地点是在学?校的厕所里,那年卓越的教学?楼刚装修完,什么都是新的,拖把上连毛刺都没有?,却还是被?扎得流了血。
因?为什么受伤来着?
不记得了。
郁书青低头?,怔怔地看手上的血。
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好疼。
他踉跄着想要往外跑,想从?地上爬起来,但是身体很重,完全动弹不了,灵魂像是被?剥离一般,完全无法掌控自己,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眼睁睁地看着迷雾越聚越多,而嘈杂声也逐渐增大,吵着他的耳朵。
“你要乖,不要往外乱跑。”
“真好,小咪是最听话的孩子?,太省心?了。”
“……你害死了爸爸妈妈!”
有?东西在咬他的手指,不,应该是碾,像是沉重而冰冷的石头?,反复地碾过他的双手和两臂,他感觉自己在被?一点点地咬碎,吞噬,即将变为齑粉——
不是的。
他拼命往外拔自己的手,试图摆脱庞大的石块,太沉了,浑身又冷得要命,每一次挣扎都在地上留下蜿蜒的血迹,太疼了,疼到发?麻,牙龈处都泛着酸,梧桐叶把阳光变得斑驳,有?声音在耳边呢喃,说放弃吧,睡一会儿,不要这么累呀。
不行。
郁书青咬自己的舌头?,咬到满嘴的血腥气,死命保持着清醒,努力挣扎,用尽自己最大努力站起来,仿佛有?人在叹气,很温柔的样子?,说为什么要这样逼自己呢,你爷爷奶奶又不爱你,他们爱着的,是一个想象中的完美小孩。
别为难自己吧,睡觉吧。
郁书青摇头?,说不出?话,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说不行,我?不可以倒下。
耳边的声音又变了,抬高音量,说你还好意思?这样活着吗,你爸爸妈妈就是因?为你去世的,如果不是你在河边贪玩,就不会掉进?水里,他们也不会为了救你——
【那我?更要好好活!】
地面?都是血,郁书青喉咙里像是被?砂纸打磨,疼得满脸煞白,但眼眸里仿若燃着火焰,死死地盯着前方,雾气遮挡,他看不见对面?的人,只能听到蛊惑似的声音,劝他放弃,劝他安眠,说父母走后,全世界都没有?人爱他。
【没关系,我?可以爱我?自己。】
郁书青的眼睛被?冷汗蛰得疼,他就这样抬头?,用被?血染红的眼睛看前面?,终于嘶哑着开口——
“……小咪!”
屋里亮着灯,郁书青紧紧地闭着眼,像是从?水里打捞上来一般,睡衣都贴在身上,徐矿吓坏了,抱着他,急切地喊着名?字,喊郁书青,你醒醒。
怎么就梦魇了呢?
徐矿睡得迷迷糊糊,翻身的时候一摸,吓清醒了,郁书青浑身都是冷汗,嘴唇抖动,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脸色白的吓人。
“小咪,能听见我?说话吗,小咪?”
徐矿慌乱地去找手机:“是不是发?烧了,你等我?叫医生……”
直到这时,郁书青才轻微地抖了下,缓缓睁开眼睛,被?汗水打湿的睫毛颤着,又无力地闭上。
“小咪,你终于醒了,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徐矿的心?还突突跳着,伸手去捋郁书青汗湿的额发?,看见对方嘴唇动了下,赶紧弯下腰去听:“你说什么?”
“……好吵。”
“啊?”
“说你好吵,”郁书青从?徐矿怀里撑起身体,嗓音很哑,“我?要喝水。”
徐矿短暂地怔了几秒,连滚带爬地下床,去厨房倒了温水过来,重新给郁书青抱怀里,把杯口递到嘴边。
郁书青就着徐矿的手,很慢地喝着。
一整杯水,全部喝完了。
“还要吗,我?再给你倒点?”
“好。”
醒来的郁书青,足足喝了三杯的温水,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抬眸看向徐矿,眼眸里的迷茫终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清澈和平静。
徐矿呜呜咽咽的:“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是,做梦而已……你好夸张啊,”郁书青笑笑,“怎么还哭上了?”
徐矿嗷一嗓子?叫起来:“我?哪儿哭了?”
郁书青懒得搭理他:“嗯,没有?,你是有?泪不轻弹的硬汉。”
这会儿已经到下午的时间了,郁书青估摸着就是因?为自己睡的时间太久,所以大脑有?些缺氧,便做了噩梦,既然醒了就没事,去洗洗脸就好了,可徐矿还是很紧张的样子?,一直在后面?跟着,问来问去的。
“没什么,”郁书青嘴里叼着牙刷,“好像梦见我?出?车祸了?忘了。”
他不太能记得自己的梦,无论是愉快的还是噩梦,哪怕波折再大,只要醒来缓上一会,很快就会忘掉,变得一片空白。
还好,郁书青本来也就不太做梦。
“呸呸呸,”徐矿很紧张的样子?,“说破了就好了。”
水流声还在继续,郁书青随手把水珠弹徐矿脸上:“行了,怎么还迷信起来?”
“我?刚在想,是不是我?从?外面?回来,身上沾了什么脏东西,”徐矿老实巴交地在后面?站着,“所以让你做噩梦了。”
郁书青被?逗笑:“有?可能。”
“那怎么办?”
徐矿语速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