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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斯刻不说话好一会儿,等把鼻涕眼泪全糊在温浅的肩膀上,这才顶着张红红的脸从温浅身上起来。
“哭完了?”温浅凑近了逗他。
“没哭。”程斯刻脑袋一别,嘴硬道。
“没哭呐?那我这一肩膀的鼻涕眼泪是谁的,我跟你说这衣服可贵了。”温浅憋笑。
温浅的衬衫上浸湿了一大块,深色的色块彰显着程斯刻刚才无声的哭泣。
程斯刻看着这碍眼的深色色块别扭道:“给你洗了还不行么?”
温浅笑了,无意间瞥过水槽里的草莓,转头问程斯刻:“给我买的?”
“不是。”程斯刻一扭头。
“还嘴硬?”
“是。”程斯刻卡了一下,闷闷地憋出一个字。
温浅挑了一个红的尝了一口,赞叹道:“很甜,这个季节应该不是草莓季啊,你还能买到这么甜的。”
程斯刻没好意思说就这么点反季草莓差点掏空了他这个月的零用钱。虽然温浅根本不给他的零用钱设限,让他随便花,但是程斯刻哪里真的会这样,他自己给自己设了一个合理的限度,每个月不能超过500块。
“你喜欢吃就好。”程斯刻听见温浅的夸赞,有些开心地抿起嘴。
“你也尝一个。”温浅从水槽里挑了另一个,程斯刻刚要抬手接过来,就见温浅直接拿着草莓往他嘴里塞。
刚洗过的草莓冰凉清甜,程斯刻的唇无意间触碰到了温浅的手指,那柔软的触感让他一激灵,牙关收紧咬下了草莓尖,剩下的草莓往下掉去被程斯刻慌乱地用手接住。
程斯刻松了一口气,刚想将剩下的草莓往嘴里囫囵塞了,就听见温浅的声音带着他进门时看出的那一丝歉疚响起。
“我们聊一聊吧,有些事儿我想和你说。”
温浅带着程斯刻来到客厅坐下,又给人递了个草莓,但这次程斯刻只是拿在手上,并没有要吃的意思。
他其实有些心慌,不知道温浅要跟他说些什么。
温浅见状,也不点破,笑着开口:“你还记得你两年多前你问我房间照片上的人吗,你问我,他最重要还是你最重要。”
程斯刻闻言一怔,随即想起自己确实问过这个问题,并且当时因为听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想听的而大发脾气。
后来的冷战和疏离也多多少少和这件事情有脱不开的关系,至少一开始想要远离温浅的初衷确实藏着对照片里那个人的嫉妒。
如今虽然早已时过境迁,但被温浅这么乍一提起来,程斯刻还是有点怅然。
他始终记得这个问题的答案,虽然温浅没有说出口,但温浅的默认说明了他不是温浅最重要的人。
“那个时候我没有将答案说出口。”温浅仿佛猜透了程斯刻心里所想,“但是今天我想告诉你这个答案。”
程斯刻有些苦涩地心想,杀我一次不够,还要再来第二次吗?温浅可真够狠心的。
温浅静默良久,抬起头开口道:“他是我最重要的过去,但你是我最重要的现在。”
程斯刻闻言一怔,接着蓦然抬头看向温浅。
“斯人已逝,纵使曾经他在我心里的位置无可比拟,但人总是要向前看,要活在当下。当下,你,程斯刻,确实就是我最重要最重要的人。”温浅望着程斯刻不可置信的双眸,送来了世界上最好听的话。
“你记得你小时候,我跟你说过的草莓山吗?”温浅问道。
程斯刻点点头,草莓山,温浅说在那里所有愿望都会实现。
“草莓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对我来说都是一个禁忌,那不是一个能实现愿望的地方,否则他不会带走我曾经最爱的人。”
温浅缓缓讲述道:“我和印之遥从小一起长大,他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我心甘情愿地依恋着他。我们曾经相约在草莓山见面,可就在那一天,他连人带车从草莓山顶翻下了山崖。”
程斯刻蓦地睁大了眼睛看向温浅,温浅的表情说不上悲伤,反而有一种极度自虐过后的麻木。
程斯刻有些后悔让温浅重新提起这件事情,他不问了,他什么都不问了。
他不想看见温浅再露出这种表情了。
可温浅像是知道他想要阻止,自虐一般先行开口续道:“印叔叔、我父亲还有警察,他们都说遥哥是自杀,只有我不信。遥哥不可能会这么对我,他不可能把我约到山顶见证他的死亡,他是对我最温柔的人,他不可能这么做。”
“可是由不得我不信,他们在遥哥家里翻出了许多治疗抑郁症的药物。”
“那如果真的是这样,我那些年到底都做了什么呢?我一味接受着他对我的好,却连他到底有没有生病都不知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