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僵着身体维持平衡,手上的动作就落了下风, 惹得拼了老命帮他堵妖兽退路的同伴们人仰马翻。
对不起他一边这么说,一边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来一包药粉,那些少年见到纸包,脸都绿了,妖兽也顾不上堵, 四下逃开。
于是这堆奇奇怪怪的绿色粉末就全喂给了林间草木。
这东西好大的能耐,不一会儿就把地上给腐蚀出一个坑来, 那妖兽躲闪不及,瞬间给腐蚀掉半个身子。
只留剩下一点肉块身残志坚的蠕动了两下,最后被剑钉住了头盖骨,死不瞑目的牺牲了。
那帮百草园的师兄弟没有来得及吐槽铜钱君敌我不分,先小心翼翼的扒开那妖兽的铁齿铜牙, 却只救出一团药草糊糊。
那弟子脸色由绿转白, 抬头叫天上和灵剑不依不饶做斗争的郑方圆下来。
一堆人围着这堆糊糊面面相觑。
把药草丢了的那少年用力微笑, 但依然掩盖不了心慌, 他抖着声音问:这可该如何是好?
郑方圆高空反应还没过,天旋地转的脑袋瓜子却竟然难得机灵了一回,他道:先别慌, 师尊这几年忙于闭关, 纵然偶尔出关, 也不知和师祖师叔他们商量些什么, 一时半刻未必能注意到这东西丢失,我们趁这个机会再去想想别的办法,找到一棵新的拿来,手脚快些,未必会受罚。
那少年脸色更是如丧考妣,悲痛道:这玩意儿要是这么好找,师尊还至于让人特意守着?我又没失心疯,不然还是把自己洗干净了,乖乖躺上炼药台吧。
郑方圆摇摇头:我从孟师兄那打听来一个消息,说是最近有一个任务的奖励正好就是这生死引,若是我们能完成这个任务,就能正大光明的把东西换回来了。
众人瞬间松了一口气。
实在是孟也此人名扬在外身为烽火楼台的弟子,硬生生抢了揽星阁的业务,君慕白手下弟子每回听见这个人的名字都恨得咬牙切齿,然后加大了力度四下网罗情报,发誓不让一个脑子里塞满稻草的家伙抢了风头。
但是至今为止没赢过就很可怜。
既然消息是从孟师兄那来,倒是不用担心真实性,但问题是: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任务啊?
郑方圆掏出任务玉令,一字一顿道:丁字任务,诛杀柳城食人魔。
他刚一念完就觉得气氛不对,一抬头,师兄弟们想要杀人的脸近在咫尺,那少年险些咬碎一口银牙,气急败坏道:你倒是告诉告诉我,我们这帮人里,谁够格接丁字任务啊!别成了食人魔的口粮才算好!
郑方圆傻傻的笑了两声,视线向后移去:我们是不可以,但是有人行啊。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见到了一身红衣烈焰的金瞳少年郎。
倒吸一口冷气:百花杀!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罢百花杀。
江熠正从鹤听寒那回来,口中嚼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阳光下十六岁的少年已见身高修长的风流肆意模样。
自打他引气入体后,被灵气冲刷着几乎是一天变一个模样,一点点的长开的相貌也逐渐招蜂引蝶起来。
然而这小子大概是还没开窍,毫不留情面的拒绝了所有明示暗示想要和他结契的仙子,加上他这幅俊美的长相,几乎快要和无止仙君平分秋色,因此落下个「百花杀」的名头。
当年他刚来一念峰的时候,虽然算不上孤僻,但也不怎么会笑,现在却已经笑得有几分掌事仙君的风格了。
就是那副能和所有人混在一起谈心聊天,但是什么人也休想走进他防线内半步。
阿不,无止仙君除外。
他笑意融融下藏着的铁石心肠旁人看不出,但是和他日日厮混着的郑方圆不会不清楚,而他们也因为和郑方圆走的还算近,多多少少有所耳闻。
说服这样的人去做这种和他并没什么关系的事情,真的有胜算吗?
所有人心里都不由自主的打鼓。
但是想想师尊稀奇古怪的药物实验,有什么是不能奋力一搏的呢?
于是江熠面前转眼间就多了几个谄笑的人。
郑方圆笑得相对腼腆一些,但也阻止不了那种谄媚四面八方扑面而来。
丁字任务啊
出乎意料的,听见他们讲完前因后果之后,百花杀竟然没有说什么有礼有节的委婉拒绝,而是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一下。
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看看的。
这红衣服的美貌少年郎心情不错的转身离开,走路都带着掩盖不了的喜气洋洋。
一个少年对郑方圆奇道:难道你之前就知道他会答应下来?可这是为什么啊?他不是一贯对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趣吗?
郑方圆但笑不语。
为什么?
他想起前日孟师兄不留情面的吐槽:「你别看小火折现在长得快有咱俩高了,但是心智还是个没断奶的娃娃,整天黏着师尊虽说要是我师尊是无止仙君我肯定也会黏过去但他是不是也太黏糊了?就说他那十几年如一日的烂手艺,做点什么都能给烤糊了,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试图做出一桌子美味佳肴孝敬他师尊,更别提那副恋家的德行,每回来烽火楼台和我师尊修习,必定会在那休息的半个时辰内和师尊飞传信灵鹤,汇报的那叫一个事无巨细哎我说,他在药师叔那也那样吗?对了对了,他现在连外出接任务这点时间都忍受不了,最近正琢磨着怎么把无止仙君拐带出去一起呢,当年我小弟没断奶的时候,也就他这德行,娘亲离开一会儿能哭你个水漫金山。」
郑方圆淡定微笑。
大概是因为他正好在某人打瞌睡的时候递上了枕头,这样的结果,确实是早有预料。
没断奶的百花杀一路从行路难蹦蹦跳跳的蹿回兰庭叶见,美人师尊正做好一堆鲜甜的奶糕,见到他来,捻起一个喂进他嘴里。
师尊的手艺可比他那做啥啥糊的天赋好的多了,这一口奶糕简直甜进心里。
江熠细致的把那点奶香余味品完,这才趴在游无止腿上眨着金色大眼撒娇。
师尊,小铜钱想让我帮他走个丁字任务您也知道丁字任务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还是有些困难,所以能不能
师尊眉毛一挑,露出一点不明显的笑意:所以我把可爱借给你,当做保命符可好?
江熠水汪汪的大眼睛垂下去,垂头丧脑的拖长音调:师尊
游无止险些没笑出来,他硬生生把自己快要裂开的弧度一收,轻咳了一声,不轻不重的训斥道:你又不是两三岁的宝宝了,成天这样,像什么样子。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这语气就不是在生气,江熠于是胆大包天的把头往他胸膛上一扣,一双手环住他的腰,仗着师尊宠爱撒起娇来理直气壮:那是师尊疼我,师尊这么疼我,肯定也舍不得我一个人在外奔波。
江熠看看这个站起来个头已经长到自己鼻尖的少年,对这孩子的黏糊劲儿是一点辙也没有。
他那么大一只蹲在那,简直像是谁家养的奶乖奶乖的狗狗。
但问题就是自家的毛孩子什么脾性他实在在了解不过了,只好感叹一句:那就想着让师尊陪你一起奔波?
毛孩子「噌」的抬起头,眼睛湿漉漉的:当然不是,若是师尊陪我一起出去,那我势必会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保证不让您受半点风吹日晒雨淋之苦,师尊您就应了我吧
游无止早些年四处求访他人教徒弟的办法,结果只有悲画扇还勉强说了点有用的东西,其他人的教学方式,估计能让自己当时新鲜出炉的弟子落地成盒。
因此虽然心里怀疑悲画扇那套不会在养出一个童养媳来,也还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保留了一部分用来教徒弟。
可是江熠这孩子实在是太乖了,早年间一些不好的经历又让他总是有些小心翼翼,因此游无止只好用鼓励式的办法激励他成长。
那知江熠进步神速,这种教学方式后来很快变成有求必应,以至于后来他反应过来不应该太溺爱孩子的时候,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他有心想要改掉这个毛病,但却徒劳无功。
因为只要一对上那双专注的眼睛,不管先前想说什么,最后都会鬼使神差的变成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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