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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温纯叹了口气:“还是从华出面向从家家主求情,才让阿雀在满庭芳暂时修养两日。刚才他已经歇下了,听闻永定河这里的变故,我才急忙赶来。”
江有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两日也好。”又问,“金雀他本身就根基不牢,如今受伤,身体想必是更加虚弱,或许你以摩罗的名义向金麟台求情,先送金雀回摩罗如何?”
闻言,金温纯的叹气声更重。
“我说了。”
江有信瞥过去:“怎么?”
“金麟台要家父亲自来接。”
江有信眉头拧得更紧:“哪有这样的道理?”
金温纯苦笑了一声。
忽然,一个不安的想法如同一根锐利的钢针,猛地刺入江有信的脑中。
金温纯发现他神色不对:“有信,你想到什么了?”
江有信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遮掩,笑容很僵。他拍了拍金温纯的肩膀,宽慰道:“此事稍后我们一同商量,总会有对策的。”
金温纯望着肖兰时已经逐渐模糊的背影,叹息道:“希望如此。”-
大雨里,肖兰时一直往前走。
偌大的一个元京,繁花似锦,琼楼玉宇,可他却没有去处可去。
心里的一团乱麻扰着他的心绪,走着走着,他又回到了东枣营。
经过昨日的大火,四处一片焦黑,本就残破的砖瓦更显得凋零。放眼望去,满目疮痍。
肖兰时勉强辨认着道路,摸索着向老婆婆家里走去。他们的院落在最东岸,肖兰时在最后一丝清醒的意志里,没有将火逼到最东边。
一大片黑漆漆的房屋尽头,几座歪斜的庭院是大火中为数不多的幸存者。
雨声惊动了黑猫。
当肖兰时离院子还有好远的时候,门口的石墩后面就探出来它的脑袋。
一见到肖兰时,它撩起胡须向他叫着,语调里有些责备。
肖兰时走上前,抬手在它柔软的脑袋上揉了两把。
出奇地,黑猫没有反抗,只是喉咙里咕咕地威胁了两声。
未几,虚掩的门里立刻传来猫狗乱吠的杂音,紧接着,一道苍老的声音由远而近飘来,最终随着执拗一声开门,才变得清晰完整。
“是小满吗?”
肖兰时怀里抱着黑猫,与门槛里的老妇人相对而立。
老妇人连忙撑起手里的竹伞,动作笨拙又急促地打在肖兰时头顶:“下了大雨,不要淋到了,会生病的呀。”
忽然,肖兰时头顶的冷意就消散了。
望着老妇人花白的银发,那一瞬间,泪意忽然涌上了肖兰时的眼眶。
他想起他的阿嬷,以前他也总不喜欢打伞,每次天上飘碎冰花的时候,阿嬷就总是焦急地站在柴屋门口等他,手里也拿着一把竹伞。
此时他好恨自己,好恨自己总让阿嬷等那么久。
也好恨那个叫小满的,他也让他的老婆婆等那么久。
肖兰时接过伞,喉咙里低呜了两下,泫然垂目。
老妇人听不见他的声音,可是肖兰时怀里抱着的黑猫发现了他的不对,先是抬起脑袋观察了两下,而后用脑袋蹭他的下巴。
湿漉漉、毛茸茸的触感一瞬间贴在皮肤上,弄得肖兰时脖颈间好痒。
他连忙躲闪,因为痒意忍不住发笑:“你乖,别蹭我。不要动了。猫哥,你别动了。你再蹭我把你丢下去了?”
黑猫置若罔闻,喉咙里发出可爱的威胁。
忽然,老婆婆的手搭在肖兰时的手臂,抬脸望他:“小满啊,给你做了糖饼,还有紫米粥,一直留在锅里,来,你随我来。”
刚踏进门槛,肖兰时一抬头便对上了那只鬼脸。
它比昨天小了许多,正静静地飘在空中,看向肖兰时的时候,眼里的敌意也似乎削减了许多。
老妇人在前面走,肖兰时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跟上她缓慢的步伐,还要时刻警惕怀里的黑猫会不会凑上来蹭他。
鬼脸犹豫了两下,也抖动着小尾巴跟了上来。
和正门连通的那条长廊很长,看见老妇人,许多毛毛们便兴奋地前窜后跳,连带着也总是高兴地撞在肖兰时的腿上。
肖兰时走得艰难,总是怕踩到它们。
轻轻一低头,入眼的全是一张张吐着舌头、眼神里满是期待的小脸,发出一片热闹、欢腾也有点吵闹的叫声。
长廊上的烛光也亮得温馨,温馨得让肖兰时产生一瞬间的错觉。他回到了家。
外面的雨似乎也没有那么冷。-
有几只调皮的小狗偏偏要跟在肖兰时脚边,似乎对这个才见过两三面的人有种天然的喜欢。
肖兰时怀里一直抱着那只黑猫,底下的小狗们就扬起小脑袋对着猫咪乱叫。很是嫉妒。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