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极悦耳的女声,似珠落玉盘。
她一边说着,见弟子们都站稳了,翅膀一震,冲天而起。
视角猛然扭转,江鱼被这突然一下弄得心中发颤,下意识抓住身下羽毛,却发现,身下稳如平地,连风都被这巨鸟挡在了数尺之外。
再看其他人,都是神色自若。
江鱼:是我见识少了。
她心中讪讪放下手,心落回原地,想起方才金翅巨鸟的问话。
她回答道:犯了点错误,受罚去灵草园。
她这话一出,原本不认得她的太清宗弟子,有两个恍然大悟,指着她:你、莫非你就是那个内门大比上暗算姬泠雪师姐的江鱼!
这确实是事实,原身暗算姬泠雪,是在内门上万弟子眼皮底下干的,没法否认。
她既然用了这具身体,不论好坏,不可能只享好处,不承担恶名。
江鱼颔首:我确实是江鱼。
指着她的那个弟子神色顿时变得鄙夷起来,冷冷哼了一声,扭头不去看她。
江鱼原本想着,按照正常发展,这里面得有一两个人站出来替女主打抱不平,欺压一下自己这个残害同门的小人才是。
结果,虽然这些弟子都和自己划清了界限,偶尔还有人目光扫她几眼,可并没有人冲上来找麻烦。
见状,江鱼也不去管了,开始观察四周景色。
这可是真神仙视角,若非穿书这一遭,她一辈子都不可能体验一回!
金翅鸟飞得极高,丝丝缕缕的云雾环绕身周,远处金色日轮破开厚重云幕,倾泻万丈光芒。
云蒸霞蔚,壮丽如斯。
可惜身周没有风。
江鱼目眩神迷,忍不住想,要是风没有被挡住,那我此刻就能体会到书中所说御风而行衣袂飘飘的感觉吧?
然后另一个声音敲醒她:醒醒!这样的速度,风要是没被挡住,还衣袂飘飘呢,头都给你吹掉!
想想那个场景,江鱼乐不可支。
暗中打量她的太清仙宗弟子都在心里纳闷:不是说这个江鱼,遭到反噬金丹碎裂了吗?又被放逐到灵草园那种偏僻荒芜的地方,她怎么还笑得出来的?
灵草园确实偏僻,中途金翅鸟停了好多次,背上的弟子也越来越少,到最后,只剩下江鱼一人。
到了。
金翅鸟缓缓落在空地上。
江鱼却是精神一振。
她从金翅鸟背上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面上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多谢金翅长老。她朝对方道谢。
金翅倒是好奇,她也送过不少来此地的弟子,那些人无一不是面色沉郁如丧考妣。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被贬到灵草园来这么高兴的,何况还是从内门到此。
你知道灵草园是什么地方?因为好奇,她没急着走,多问了一句。
我知道。江鱼点头。
金翅更不解了: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还这么高兴?
江鱼呼吸了一口此地令人无比舒畅的草木气息,嘴角的笑容根本遮掩不住:当然,我一来到这里,就明白了,这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家啊!
金翅鸟:?
现在的年轻弟子,真是叫鸟看不懂。
她一头雾水地离开了。
江鱼望着巨鸟身影离去,转过身,重新看向不甚讲究的灵草园大门。
这一看,她又吓了一跳,门口台阶上,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蓝衣老者。
老者一身蓝色布衣,腰间悬挂一个巨大金色葫芦,花白头发胡乱挽了个髻,其面色沉冷,浑浊的眼睛打量她的时候,隐露轻鄙之色。
江鱼向来与人为善,笑着冲对方打招呼:老先生你好,我是新来灵草园的弟子江鱼,请问您是?
江鱼?老者声音嘶哑,冷冷说道,残害同门的东西,要我说,要么打死,要么废去修为逐出门派。执法堂这几年,真是越来越废物了。
江鱼:
这样就很过分了。
与人为善不等于她是包子,面对难缠甲方的时候,一味退让也是不行的。
她面上露出了个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微笑来。
若是她前世的同事见着这模样,就会知道,她这是不高兴了。
只见她笑容温和,神色真挚:这位老先生,您莫非就是执法堂行踪不定的执法长老吗?
蓝衣老者嗤笑一声,没说话。
看来是我猜错了。江鱼神色更真挚了点,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那你一定传闻中神秘莫测少有人窥得行踪的太清宗掌门了罢?
蓝衣老者皱眉看她:小辈切莫胡言乱语。
看来也不是。江鱼笑吟吟道,我还以为您管这么多,又看不上执法堂的处置结果,一定是宗门做主的人呢。
蓝衣老者面色一黑。
他气得胸口起伏,指着江鱼:牙尖嘴利,胆大妄为!
江鱼眉眼一弯:谢谢夸奖。
第3章
蓝衣老者多年不曾见过敢在他眼前如此猖狂的小辈,气得脸色发黑。
他不过意念一动,便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沉沉落在江鱼身上,令她喘不过气。
她丹田处伤势本就未痊愈,在这刺激之下犹如刀割。
江鱼目光定定看向罪魁祸首,扯起嘴角:我犯了何错,宗门竟允许高阶修士肆意欺辱弟子吗?
话音刚落,远方传来一声呼喊:师父!
江鱼瞪大眼睛看到一道灵光从远方遁来,到眼前化作一个青衣墨发的女子。
她一下子连身上的难受都忘了,只顾看着这奇妙的一幕。
虽然灵香师妹和她讲了许多东西,可她一个土生土长现代唯物主义者,完全没有过往记忆,实在很难凭空想象出来那些场景。
比如此刻,她就思绪有些飘忽地想,人怎么会变成光呢?
那青衣女子朝她歉意笑笑,江鱼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她不是忘了方才那令人难受的压迫感,而是女子过来以后,这蓝衣老者身上的威势便消退了。
青衣女弟子松了口气,看向另一个:师父,你来灵草园的时候答应了我什么?
蓝衣老者板起脸:我什么都没做,是这弟子不敬尊长,冒犯我在先。
江鱼立刻捂着嘴角咳嗽两声,十分虚弱:我只是一个识海受损,什么都不记得的小弟子。不过是问了两个问题而已,也不知道哪里冒犯了老先生。
蓝衣老者眼睛一瞪,想说点什么,却被弟子打断施法:好了师父,这位江师妹我有所耳闻,她是来灵草园干活的,你添什么乱?
见她好像要带着人走,江鱼捂着嘴角,又用力咳了两声。
女弟子反应过来,连忙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江鱼,语带歉意:我师父脾气不定,贸然伤了师妹,这一瓶养灵丹,算是我给师妹的赔礼。
又想起江鱼方才说的什么都忘了,补充道:每日晨起服用一粒便可。
江鱼毫不客气接过:多谢师姐。
养灵丹,灵香给她的修真界百科里面提到过的,好东西!
青衣弟子办事周全,两人刚走,就有一个穿着灰衣的灵草园弟子领着江鱼进去。
江师姐,我是灵草园弟子徐华,主要负责分配灵草园弟子的事务。
徐华是个面相憨厚的中年人,江鱼看他一眼,很神奇的,脑子里就闪过了一个信息:筑基中期修士。
想来,虽然没有记忆,丹田受损,可这具身体本来的金丹境界还在,所以能轻易看穿境界低于自己的修士的修为。
徐华话不多,一路带着江鱼往里走,到了一处山壁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