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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越知道那是真枪。

“没,”他问,“不是说去洗手间?”

秦段呼吸放缓,指腹摩挲着枪把,指纹划过它躯体的每一寸冰凉。

“太吵了,我想自己待会儿。”

萧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易感期的Alpha情绪多变,上一秒高高兴兴下一秒见人就龇牙咧嘴,所以秦段这会儿闹脾气,嫌底下吵也是正常的。

房间内寂静无声,秦段却敏锐地感觉到那股酸涩的气味充盈起来。

“真的?”萧越注意力在枪上。

军校虽说平常也给学生摸枪,但那都是在指定的枪械课上才能摸一摸,要么就是在虚拟战场摸个假的能量体,枪这种东西平常连个影都见不到。

枪体接触到桌面嗒的一声。

“嗯。”秦段应了声,将它推过去。

冰凉的枪体贴着桌面一路滑到眼前,萧越手指摸上去,枪把上残留着上一个人的体温。

他摸了摸,接着手指抵上某处,完整的枪械在他手下逐渐变成一堆毫无生气的零件。

秦段闭着眼睛都知道那一套流程,从哪里开始,又从哪里结束,最后一个零件落在桌上,发出一道漂亮的声响。

拆解完,萧越又重新将枪组装起来,他的手指很长,移动速度很快,显得极为灵活。

看着看着,看出神了,秦段蓦然觉得他的手比枪支组装发出的连续不断的咔嗒声要漂亮。

萧越拿起手里的枪,这枪是真的,但仓内没有存储能量,即使扣下扳机,也不会有人伤亡。

他想试试手。

秦段坐在他对面,枪一举起来,就对准了对面人的脑袋。

他手腕一扭,还真将枪口正正对准了那颗脑袋。

指尖下压,咔嗒,一记空枪。

虚拟战场的一切仿佛重现,那会儿他们是敌人,是对手,他们针锋相对,互相都想把对方淘汰。

恍然间,萧越有点感慨,枪就要顺着手臂的力道落下,一个东西抵住了它。

眼睛看向枪口末端,猛然愣住,秦段额头抵在枪口,轻轻地挨蹭着。

皮肤剐蹭着冰凉的枪口,像是贪恋那一点冰凉,一直让体温将枪口捂暖。

萧越眼皮一跳,他不知道秦段在干什么,易感期的Alpha总是会做出些奇怪的举动。

他想把枪放下或者用枪把那人的脑袋抵开,可指尖僵住了,动弹不得。

乌黑发亮的眼睛比往日黑沉不少,他以前一直觉得秦段不仅长得纯,人也挺单纯,特别是那双眼睛透亮得能一眼望到底,可他现在转变了想法,他觉得秦段也不见得那么“单纯”。

此刻,黑眼睛里涌动的情绪让他头皮发麻,周身拥挤过来的苦涩信息素缠住了他,挤压着氧气的生存空间。

一双手突然握住枪管,秦段还维持着额头抵枪的姿势,他呼吸渐渐有些错乱,枪口已经不凉了,握着枪管的手指放松地曲着,指腹不断摩挲着管体,闭着眼睛呼吸着空气中飘浮的柑橘气味。

萧越手臂也僵了,突然想起李砚岩今天下午讲的话。

他喉咙发干,这会儿倒是赞同了。

易感期的Alpha确实变态。

第45章 坐我.腿上

秦段把额头抵在枪口上,也许没过多久他就挪开了,可空中涌动到窒息的浓稠信息素让萧越觉得这段时间拉得很长,直到他最后一口气消耗殆尽,钳住枪口的力道才松开。

柑橘酸味与木头苦味交织纠缠,苦味极其强势地挤进橘子脉络中,发誓要渗透它的每一处,在庞大树林的裹挟下,青色的小橘子像地上的一粒尘土,弱势得可怜。

易感期汹涌的燥热大约把秦段的羞涩烧没了,他挪开脑袋,手指仍然攥着枪管,指腹抵住管口下方的小凸起拨弄。

Alpha对于枪械、战争有着天生的好奇与迷恋,他也不例外,自小就接触这些东西,他两岁的时候秦父就把枪塞他怀里(据说),那会儿一支枪和他的脸一样大,小孩子对外物没有概念,他只会曲起手指抓着枪,嘴里嚷嚷着:“凉!凉!”

秦父靠在婴儿床边笑,抬手比了个小手枪抵在他额角:“嘣——”

身体力行地演示了一遍,嘣完之后说。

“段段,这样枪就不凉了。”

“.......”秦段号啕大哭。

自那时起,他就和枪结缘,又或者说他生来就和热兵器脱不了干系,自他出生起,他就被绑在秦家这条船上,享受家族给予的荣誉,又肩负家族给予的重担。

他驾驶着这条漂泊在海洋上的船只,循规蹈矩,一步一个脚印,从而养成了现在这副性子,谦和又傲慢,灵活又固执。

这把枪他摸了九年,兴奋从他十一岁拿到枪的那一刻开始逐渐被海浪磨平,一切归于平淡。他现在对这支枪已经没了激动喜悦的情绪,他只是感到熟悉,每次回到家第一时间都是看看这把熟悉的枪支,把它从保险箱里取出来,闭上眼睛,手指拆解下一个个零件,最后又将零件逐一安回去。

每到这时候他都感到平静,可这次萧越突然出现,令那短暂的平静陡然破裂,他焦躁不安,攥着枪管企图找回点安全感。

对面人手一松,整支枪落回他手中。

萧越眼里闪过丝罕见的无措,平常一点就炸的秦段进了易感期就将羞耻抛却了,可能这回该害羞的是他,因为某人身上涌出的那股劲儿太......

他形容不出来......非要说的话就是.....变态!

扫了眼垂头盯着枪支的Alpha。

此刻Alpha那双漆黑的眼睛像是蒙了层雾,黑沉沉的,让人看不清眼里的情绪,可萧越能明确感知到他眼底的晦暗,以及那不断试探的侵略欲望。

像野兽在另一只野兽的领地边缘抬起爪子试探,不断地不断地,试探对方的底线,等待时机如风暴闪电般一冲而上,将领地的主人扑倒在地,扼住喉管。

太变态了。

萧越头一回有如坐针毡的感觉。

秦段这家伙从来不无害,相反,隶属军政世家的孩子都具有极强的领地意识和攻击性,只不过这种攻击性经过后天规训,人模狗样地包装成了谦和。

他坐不住了,轻咳一声,屁股离坐,站了起来。

“.....我先下去了。”

秦段盯着手里的枪,手指握着抢把,指腹一直磨蹭着质感沉重的枪柄,修剪整齐的短指甲刮过枪体,他抬起头,看到萧越背对着他走向门口,门边空旷的衣帽架像一棵干枯的树,只有一件深棕色的风衣像片枯叶般扒在树上,枯叶的底下,最后一根光秃秃树枝上勾着把雨伞。

随着气味源的远去,柑橘酸味越来越少,秦段牙齿咬了咬干燥的嘴唇,舌尖去舔下唇干得卷起的嘴皮,放下手里的枪。

高个子背影已经迈出房门。

离开时顿了下,他瞥向随手搁置在桌上的枪,抬头看向消失成一片衣角的背影,还是伸手将枪塞回保险柜才离开房间,跟了上去。

走到楼梯上,秦段就跟过来了。

空间宽敞,浓稠的信息素收敛起来,只留下一点发苦的余味,萧越呼吸顺畅了,他松了口气,末了又觉得自己能忍,秦段的信息素嚣张跋扈,一进再进,他也能不动声色地忍着,一退再退。

处于易感期分不出神智思索其他事的秦段全然不知某人刚刚做出了多大的退步,为他忍了多少,这要是放在Alpha群里一说,所有Alpha都会深深震撼,并为之感动到流泪。

多么伟大的付出!

秦段像个小跟屁虫一样黏着他,台阶也跟着他的步调一步一步迈,亦步亦趋,就差贴到他后背去。

萧越又无奈又想笑,故意放慢脚步,没成想身后人也放慢脚步,故意加快,身后人也跟着他库库下楼。

走到客厅,悬浮屏高高悬挂,散发出蓝色的幽光,沙发上聚成一团的疯猴子却没了影儿。

“他俩呢?”萧越姿态随意地坐在沙发扶手上,微侧过身问剩在原地的魏芸冬。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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