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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他还怀疑过秦段是否没有人性,对标记对象都能心硬地往死里切磋,现在看来秦段是有点人性的,他也懂得温柔体贴是什么东西。
对面等他半天没等到回应,又急急地发了一条:你现在还好吧?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萧越引用了这一条:马后炮,当时走得跟有鬼在后边追你现在来问这个?
秦段特别心虚,“正在输入中”反复弹了几回:我的问题,我妈那会儿催我回去。
萧越没有不依不饶,轻轻揪了下他的小辫子就放过了:没事,好着。
秦段松了口气,揉了下久站的膝盖:“你没事就行。”
“我爸妈知道我们的事了,范嘉承给你注射的信息素转化剂是军区研制的药物,目前研究还没有成功,你那一支属于实验室废药,副作用很大。”
萧越看着手里的玻璃瓶,五指拢着瓶子,手腕上全是梨花木香水的气味,后脖子的腺体也是,狰狞的咬痕一直不消,Alpha霸道的苦涩信息素一直盘踞,耀武扬威地向周围昭示主权。
“我知道,我哥和我说了。”
秦段说:“我妈说给你安排了一场全套的身体检查,你哪天有时间我过去接你。”
“他们是专业的,专门研究这个药物的医生,实验室废药对身体的危害性很大,这个检查很有必要。”
萧越始终握着香水瓶,将冰凉的瓶身捂到发热。
“你这几天不回学校?”
对面嗯了一声。
“请假了,”秦段语气里带着迟疑,“这次易感期的影响.....有点大。”
Alpha易感期容易冲动暴怒,整天拧巴着一张脸用浓重的信息素划开一片属于自己的区域,只要有别的Alpha踏入这片范围不明的区域他们就能一跃而起和人缠斗在一起。
当然,进入文明社会,易感期已经不会完全控制Alpha的神智了,他们会反过头来约束自己,通过抑制剂以及后天练习得来的自控力将易感期的影响缩减到最小,因此只要不是有人故意挑衅,他们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这回易感期秦段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即使打了抑制剂,信息素还是不太稳定,时不时有倾泄而出的征兆,他这种状态可不适合去课堂上与人缠斗切磋,连基础的体能训练课也不适合上,他怕自己闻到空气中混杂着发臭发苦的其他Alpha信息素会暴动。
学校这边对AlphaOmega在特殊时期不能来上课的情况接受良好,都表示非常理解,因为校方也怕出事,所以对特殊时期的准假相对宽容。
“成,你好好休息,”萧越应了声,将沾染了体温的香水瓶放回桌上,“到时候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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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秦家的那天,萧越也没让秦段接,自己开车往第一军区大院去了,车的副驾还载着萧起言。
他转头问萧起言:“哥你最近不忙啊,怎么还跟着我一块儿。”
萧起言温和地笑着:“没事,不忙。”
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无措地乱敲着节拍,将头往一处扭,装作没看到萧起言那杀气腾腾的目光。
开到宏伟的围墙外,大门处有站岗的士兵拦住他们,戴着军帽的脑袋从窗户里探出来:“找谁?”
“找秦上将。”车窗徐徐降下,萧越也把脑袋往外探了点回应道。
秦段和他说了身体检查这事儿后,没过多久,秦父秦母的好友验证就弹来了。
萧越看到的刹那人都愣住了,反复看着那两条一前一后的验证消息,抬手截图给了秦段:这是你爸妈?
秦段那边过了好久才回复,可能也是不知道说什么:他们说要你账号,我就推过去了。
萧越能感觉出他的未完之意是“谁能想到他们是要加你,还真加了”。
联系上之后,秦母和他唠了几句家常,然后和他说他来的时候就报秦父的名头。
萧越这才说找秦上将。
站岗的士兵从亭子里出来,围着车子绕了一圈,接着打了个“稍等”的手势,回到亭子拨通内线:“您好,请问是秦上将府上……”
对面说了几句什么话,士兵瞟了车窗里年轻的Alpha一眼,边挂通讯边给了他们通行。
黑色车子一路开了进去,萧越不知道往哪儿走或者说不记得怎么走了,偏头看了眼老哥。
萧起言摇摇头。
萧越给秦段打过去通讯,车打着双闪,等到通讯自动挂断对面也没接。
手指握着方向盘滑了下,连贯地又拨过去一个,这次又是自动挂断。
萧越抓了抓头发,靠在椅背上,没等琢磨出别的办法,秦母的通讯就弹出来了。
车顶突然响起一阵嗡鸣,萧越随着秦母豪爽的笑声抬头往前车窗看。
一架小型无人机映入眼帘,终端里传来秦母中气十足的声音:“小越啊,你跟着这台无人机走就成。”
萧越扯起个微笑:“好咧,我知道了。”
对面人也看不着他的微笑,他应付似的笑了笑,跟那皮笑肉不笑没区别。
挂了通讯,萧起言看他一眼:“你倒是有礼貌。”
他们萧家小辈应付长辈都是这种姿态,典型的礼貌温和有教养,时时不忘假笑。
车子拐进某条有些偏僻的道路,开到一栋外形整洁庄严的院楼前,萧越将车停在外面,锁了就和萧起言一道往里面走。
秦母正笑意盈盈地杵在大门口等他俩,一见到这俩外形优越的年轻Alpha就热情地迎了上去,先是和萧起言握了握手又和萧越握。
“小越啊,这还是我们的不是,都是我们连累了你。”
话说得挺严重,萧越不敢接,只能迂回地否认:“您这话说得严重了,这左右也是我没处理好和表弟之间的矛盾。”
“归根结底还是军区这边研制药物……”
萧越笑了笑,不吭声了,懒得应付,背着手拧了萧起言一把。
萧起言有点无奈,却还是迎上去替他接过秦母的话头。
终于解放,他松了口气,四处打量着这座宅院,打理精细的花草、大气端庄的墙砖、一尘不染的道路,每一处都彰显了这地方优越的条件。
扫视蓦然停了,脚步也渐渐停下。
萧越一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仔细再看去,确定那就是易感期请假在家的秦段。
此时的天空一片灰蒙,空中弥漫的凉意以风为媒介一片片地往他身上刮,风声卷起他的衣服,试图将衣料刮成片状。
天气预报说从今天起气温将比之前降上十度,萧越是Alpha,体热,出门前也不得不把前段时间可有可无的外套穿上。
身影脊背笔挺,赤裸着上身直挺挺地跪在草地里,他一动也不动,仿佛已经跪在那里很久,灰扑扑的天色披在他身上,衬得他人在这背景里也变得灰白,往日里的朝气蓬勃随着天色一道暗了下去。
黑色的靴子打了个旋,萧越看着那个跪着的人影,觉得那人影遥远又极近,既大又小,大到草地里只有他这一道活物最显眼,小到萧越没能在进入宅院的第一眼就发现他。
事实上,秦段知道有客人来了,可他仍然一动不动地跪着,视线在眼前的一小片区域活动,没偏斜一点儿。
萧起言惊讶地问:“这是?”
秦母淡淡一笑:“信息素转化剂这事儿说到底是我们的不对,秦段他对小越做的那些事我们也知道,Alpha和Alpha之间说不上谁吃亏,但到底是秦段对小越做了不好的事,该罚。”
萧起言简直哑口无言,秦家真是棍棒教育,太过直白粗鲁了,萧女士来了都自愧不如。
秦母的用意萧起言何尝察觉不出,她就是知道萧家对秦段标记了萧越这事儿有气,为了让萧家消气她干脆体罚秦段,特意让他直挺挺地跪在大门口,令客人一进门就能看到。
萧起言气消下去一半,回过味来却有种吃了闷亏的憋屈感,剩下一半的气想撒都没处撒。
他不吭声了,干巴巴地呵呵两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