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椋越跑越快,总觉得自己等下可能会刹不住车,却也暂时管不了那么多了。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想花高价买个盆,怎么半路杀出这么个玩意儿。
偷了她储物袋的小贼看起来又瘦又小,身形像个女子,背上还背着个娃娃。那人似乎有些体力不支,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她逃,她追,她们都插翅难飞!
崔椋和贼人的距离逐渐缩小,她的步子迈得很大,仿佛下一秒两条腿就会三百六十度抡起来原地变身风火轮。
前面那人的头发又脏又乱,动作灵活矫健,步伐却变得凌乱。
臭不要脸的小偷,你已经被包围了,识相的话赶紧停下,交出我的裤腰带和储物袋!崔椋扯着嗓子嚷嚷,速度快到周围的景色都变成了残影。
桑檀本来没想拿这个储物袋的,最近她在镇上多次作案,偷的东西足够她最近一段时间高枕无忧了。
但是那个为了一个木盆而讨价还价的女修看起来实在是穷得高调,让她不得不注意。
奚侠镇就在仙山脚下,这里什么人都有,像崔椋这种看起来越穷的一定就越有钱。
桑檀这样想着,嘴上说着不要抢不要抢要做一个文明人,明明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脚却迅速替她做了决定。
只不过当时的她没想到,这个女修竟然还真是个硬茬。
怎么穷追不舍的。她看了一眼身后已经逐渐癫狂的崔椋,吓了一跳:这家伙果然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人,竟然跑得这么快。
拎着手里的储物袋,桑檀自信地觉得偷对了,今天一定能赚不少钱。
还没等嘴角的笑容消失,她就被面前的一堵墙拦住了去路,随后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撞向她的身体,把她牢牢地嵌在墙里。
崔椋早就知道自己可能刹不住车,但是她没料到这里竟然是条死路。
那一刻,她好似化作一颗流星,痛击了无耻小贼的腰。
我说,哪有人逃跑的时候还往死胡同冲的。崔椋眼冒金星地吐糟。
怎么会有这种连点都不提前踩好的业余小偷,简直是太令人失望了。
桑檀:
崔椋眨了眨眼睛,视力逐渐恢复,发现自己刚好与桑檀背上背着的娃娃脸对脸。
这是一个小女孩,四五岁的样子,看着胖乎乎的,眼睛被布条蒙着,脸颊隐隐泛着青色。
不对啊,这小孩儿不是被背着的吗,她的脸怎么可能跟自己正对着。
崔椋低头看去,发现小女孩的脸向后拗成一个诡异的角度,连脖子上的皮肤都被扭扯得层层叠叠堆在一起。
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正好对上两个空洞的眼窝。布条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摘下来了,小女孩眼睛周围的皮肤干瘪褶皱,还带着丝丝的裂纹,眼眶中爬满了扭动的蛆虫。
因为离得太近,她甚至能嗅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
嗷嗷嗷崔椋吓了一跳,下一秒就被桑檀掀翻在地。
桑檀捡起地上的布条递给背上的娃娃,刚准备再度逃跑,突然一把长刀横在她的眼前,拦住了去路。
小姐,我来晚了。
崔椋躺在地上,被桑檀刚刚那一下砸得出气多进气少:不,你来早了。
再晚一会,你就可以直接替我收尸了,多方便呐。
我叫桑檀,背上的是我的妹妹桑间花。小偷蹲在地上,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她的手被崔椋的裤腰带牢牢地绑着,颈边还横着一柄长刀。
她看起来神情低落,老老实实地交代着:干这一行主要是闲得没事出来赚点外快补贴家用,所以绝对不是看你太穷打算反其道而行之,也绝对不是明明有钱却为了再添两个肉菜出来偷你的东西。
崔椋:
再添两个肉菜?这家伙吃的比她都好!
你那是偷吗,你那是明抢!崔椋细细打量了一下有样学样蹲在一旁的桑间花,有些不可思议。
这真是你妹妹?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说来话长有个女妖觉得阿花的眼睛漂亮,便把她的眼珠子挖了出来。桑檀偏过头看了一眼桑间花,打算一手捶地表达自己的愤怒,却忘了手是被绑着的,一时没掌握好平衡,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桑间花虽然没了眼睛,但却好似能视物一般,看着姐姐一副龇牙咧嘴的可笑样子,便也一屁股坐到地上,学着桑檀龇牙咧嘴。
女妖?
崔椋和封遂对视了一眼,接着再问:你说的那个女妖她是不是叫雾绡?
不知道,我就记得她穿着一身红衣,眉间有朱砂点的六瓣莲。
就是雾绡。
崔椋只见过雾绡小孩子的样子,除此之外,她也只能从崔家当初的邻居那里得到一些只言片语。
他们说,那个妖女穿着一身红衣,眉间有朱砂点的六瓣莲。
找了那么久,总算有点线索了。
崔椋心里一阵激动,她两只手猛地扶住桑檀的肩膀:朋友,需要钱吗?帮我办事,我给你钱!
眼看着崔椋要把人往刀刃上撞,封遂默默地收起了长刀。
有些拳脚功夫,又可以各个地方乱跑,还知道她长什么样简直是太合适了,你就是那个命定之女!快,咱们加个好友!
她在说什么?桑檀有些茫然地看向封遂。
帮我们找人,我们给你钱。已经习惯崔椋说话方式的封遂准确提炼出中心思想:她还想跟你交换传讯玉佩的灵诀。
他帮桑檀解开了手上的裤腰带,看着她掏出一个破旧的玉佩。
你这款太老了,给你点灵石拿去换个最新款,到时候方便联络。崔椋看起来颇为大方地拿出一块灵石放在桑檀面前:我帮你垫一点,你既然那么有钱,剩下的就自己出吧。
对了,这是借你的,到时候记得把这一块灵石还我。
桑檀:意思是钱还没到手,她就得先往里搭点儿?
两人蹲在小胡同里商量得热火朝天,封遂便抱着刀靠在一边,尽职尽责地帮她们放哨。
与桑檀制定好计划后,崔椋心满意足地带着他回了仙山,连盆都忘了买。
在走之前,封遂看了一眼桑间花,神色柔和地掏出一颗糖弯腰递给她,然后才转身跟上。
路过之前那个摊位时,封遂欲言又止,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没关系,那个盆还能再用一段时间,只要自己洗脸再快一点就完全没问题了。
实在不行还可以跟崔子息用一个盆也不知道他盆上的那条裂缝现在漏水还严不严重。这样想着,封遂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等他们回到仙山时,崔子息已经下课很久了。他在山门等着崔椋和封遂,见他们来了便鼓起脸小声抱怨:今天怎么这么晚,也没人在飨间斋占位置,到时候咱们都得吃别人剩下的。
毫无疑问,崔子息虽然穿着一身内门弟子服,比崔椋他们稍稍体面一点,衣服却也是洗得发白。
节俭,果然是崔家的传统美德。
啧,无论什么时代,下课都得去食堂抢饭。崔椋朝着崔子息走去,突然眯起了眼睛:你怎么把他带过来了?
顺路而已,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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