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不曾,那日只是在城外远远看到,并未曾上前相认,不知道云枝还记不记得我这个大哥。 宫驰忽然腼腆起来。
安樾笑了笑道:过两日庆典前夕,我欲在琉月宫内设薄宴招待十二派首领还有其他门派,道君若有意,可前来同乐,届时我叫云枝与你相见。
宫驰喜出望外,当即一口应承。碍于苍楠就在跟前,稍有收敛,才不至于乐出声来。
安樾觉察到苍楠的一点不寻常,忽然说道:阴护卫似乎对青梅情有独钟?等下回去叫酒家准备几瓶带上?
苍楠并未品尝出杯中酒是何滋味,听到安樾问,几乎是下意识地说:樾儿见笑了,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颇有些迷茫。
樾儿?宫驰再一次咋舌,这是跟安樾关系修复了?然而他的一番挤眉弄眼并没有得到苍楠的回复,只好满心狐疑,小心给苍楠暗语传音。
你这是怎么回事,我力排众议押运来了灵石,可怎么弄? 宫驰偷偷问他,你看安樾方才的态度,要是以你岚日仙尊的名义,那指定送不出去啊。
那就以你自己的名义。 苍楠没好气地回复他。
宫驰抱着虱多不痒的态度豁出去说:你得回去一趟,老宗主发脾气了。
第82章 探问
与宫驰分开以后,安樾便说累了,没有继续赏玩的兴致,坐上了回去的马车。
车上安樾似乎真的疲惫了,闭目靠在车座上一句话也没有说。苍楠没有再握着他的手的理由,坐在侧面注视着安樾,此时的他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与先前判若两人,苍楠自己心中也是纷乱,一时间也无语。
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安樾突然发声。
苍楠稍愣,又哑然失笑,樾儿心里明镜似的,如果不是亲见,真难以相信他是眼盲之人。
方才宫驰道君提到的岚日仙尊,樾儿几次都不愿提及,是对他心有怨愤吗? 苍楠小心地措辞,声音微微紧张。
阴护卫原来并非一心喝酒。 安樾取笑,随即脸上笑容一闪而逝,道:天衍宗宗主岚日仙尊名列修真界尊者之首,阴护卫难道就没有听说过?
苍楠颇不自在:不曾关注这些,但我想那些也不过是浮华虚名,不值得夸耀。
安樾脸上掠过一丝诧异,然后嘴角微微一勾:确实如你所说,不过徒有虚名。 又沉默了一下,说:岚日仙尊是我前道侣,但如今我与他已经恩断义绝,再无瓜葛,既无关系,又何必多提,并非怨愤,只是许多事已经忘记,无感了而已。
简短几句话,令苍楠仿佛掉进了冰窟里,他没有想到,自己在安樾心中已是如此无足轻重,他宁愿安樾怨他,忿他,每日都想着报复他,却不曾料到竟然是无视他,忘记他。
他声音微抖地继续问: 若岚日仙尊还想着樾儿,对曾经所为深感后悔,希望与樾儿重修旧好,你会原谅他,重新接纳他吗?
又是一阵沉默,忽听安樾冷笑道:慢说他不会,就算是他此刻幡然醒悟,在我面前哀求,那又如何?结束了便是结束了,又岂有重修旧好之理。
突然他又笑道:阴护卫何出此言,莫非你希望我与他人交好?
苍楠:自然不是。我
那阴护卫想与我交好么? 安樾说着伸出手,阴护卫不是一直想握着我的手么,此刻我便让你握。
手指柔嫩如葱白,根根似玉,此刻便伸在苍楠面前,他心头震动,抬头看安樾,见他面色平静,嘴角似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味不明。
苍楠忽然心中升起一阵酸涩,过去的樾儿,胆小柔弱,直率单纯,从不做试探人心之事,他如今如此难以相信他人,自然是被自己伤得太深的缘故。
苍楠伸手轻轻握住安樾的手,并没有其他动作,而是带着放回到他的膝上,然后松开,将手抽回。
樾儿此时并无安全之虑,无需牵着。而我,始终都会在樾儿身旁,不会再令你受一点点的伤害。
不求你的再次接纳,但求能够守护在你身旁。
苍楠的举动显然并不在安樾的预想之列,他停顿半晌,忽然笑道:有点意思。 这个话题不再继续。
晚间,待安樾就寝以后,苍楠没有返回自己的居所,而是趁着夜色,出了琉月宫,直奔月城内某一处所。
门开了,宫驰道:怎么才来呀。 将他带入进去。
是一个背街的三进院落,不是很大,但胜在布局合理,空间宽敞。苍楠问:这又是什么地方?
宫驰:我看你一时三刻也不打算回去,干脆就买了这一处院子,方便你行事,不是我说你,你到底想干啥,偌大个宗门说扔下就扔下,在安樾面前扮作他人,你想干嘛?
苍楠神色有些黯淡,艰涩道:我也不知道,他说与我难续前缘,我虽然有点难过,但只要能守在他身边,看着他,护着他,我也便知足了。
宫驰大为诧异:你,跟他坦白了? 见苍楠苦笑摇头,他叹了一口气说:曾经那么好的一对,还真是造化弄人,阴差阳错。行了,这边的事我管不了你,宗门那头你得处理处理,我可顶不住了。
苍楠在桌边坐下,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师尊他老人家身体如何?
宫驰道:身体倒还健朗,只是被你气得够呛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你并非真的闭关的消息,那些人找不到你,便都拥到了重光仙尊面前,这下可好,老宗主亲自去找人,结果你想也想得到,这几日,你无论如何得回去一趟。
苍楠:好。
宫驰又告诉他,仙都城里最后一批琉月族人现在也前来月城的路上。
这一批约莫有三、四十人,年轻人居多,年幼的亦不少,没有修为,我担心他们会成为伪宗和那些邪派的目标。
苍楠神色变得冷酷严肃:将我的指令带给简竹,命他派宗门得力弟子护送这一批琉月人安全抵达月城。
另外,运来的灵石,在琉月门典礼当日,依然以天衍宗的名义送上。
宫驰一一答应,末了又问苍楠:云枝她真提到我了?
苍楠挑了挑眉:没听到过。 见宫驰一下子垮下的脸,又笑道:樾儿不是邀请了你参加夜宴,到时候不就见到了。
又交代了数件事情,苍楠临离开前,见宫驰欲言又止,便停住脚步,问:还有什么要说?
宫驰: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跟安樾真的已经回不去了,你能不能放下,苍楠,我知道你也受了不少苦,你的头发,你的声音没有了安樾,你还有天衍宗,有大家。
苍楠顿住,垂目,半晌他重新抬头眼中隐隐有莹光:如果叫你放弃云枝,你愿不愿意?
宫驰愣住,又听到苍楠说:而且,现在他需要我。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来的路上,苍楠心中一直萦绕着宫驰的话,如果他跟安樾不再有可能,他可不可以放手?
不行,他心底的声音无比坚定,只要想到可能与樾儿分开,他就心如刀割,这比要他去死还要难受。苍楠也好,阴朔也好,只要安樾愿意,他可以不做他自己,他可以成为安樾想要的任何人。
一路神思,等他忽然意识到已经回到了琉月宫时,人已经站在安樾的寝居外了。夜已经很深,门廊处空无一人,整个西华苑静悄悄的。
苍楠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压制住进去看安樾熟睡模样的冲动,正准备离去时,忽然感觉到里边的人的呼吸不太对劲,他心头一紧,侧耳凝神又听了一下,忽然神色大变,砰 一下推开门,冲了进去 。
果然,安樾头上大汗淋漓,连同衣被滚落在床边,额上青筋突暴,全身痉挛抽搐,这是毒发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