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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师爷呆了一呆,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费独行含笑说道:“姚老是个文人,我是个武夫,九夫人总不能也送我一对鸡血石让我刻印去吧。再说九夫人已经交待过金总管,照往例加一倍。你听,这还少得了么?”
姚师爷摇摇头道:“这,这就让我不安了。”
费独行道:“姚老别这样了,一个武夫缺那一样,九夫人总不能拿把刀剑赏给我,有钱就行,钱比什么都好,有了这一千两,我可以好好花花了。走吧!”
跟姚师爷分了手,费独行回了自己的住处,点上灯,往灯下一坐,他又打开了那个檀木盒子。
伸手拿起了那张银票,银票上另压半张香筹,上头一行绢秀的小字:“三更来我这儿,别让我苦等到天明。”
费独行心头猛然一阵跳,他皱了眉。他伸手拿起了那半张香笺,伸向了灯。一缕轻烟,香笺化灰。他望着灯焰出神。
他知道,九夫人叫他去,可能不只单为商量胡三奶的事,他该去么?
姑不提这是在中堂府里,也不提白云芳已经知道那夜在什刹海别墅的事儿。不管怎么说她现在是个有夫之妇,他应该这样跟她继续“来往”下去么?
费慕书他不是那种人,这种事可一不可再,那夜在什刹海别墅是逼于无奈,他知道她恨他,她真有可能让他进不了中堂府。要是再有二次、三次,甚至继续这么下去,他对不起死去的解大爷,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他不能跟她这样下去。那么三更之约去是不去呢?不去怎么跟她商量胡三奶的事儿?
他为难了,他恨透了那个叫绿云的女人,不是她他不会在牢里一囚八年,险些送命。不是她,秀姑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她,他恨不得马上就手刃她。可是秀姑刚刚说的话,从秀姑刚刚说的那句话里可以听出,秀姑一定有什么顾忌,要不然她不会拦他的。
对秀姑已经有了莫大的歉疚,绝不能因为他自己的仇怨再一次地害了她。
既是这样,那就得听秀姑的,在去找胡三奶之前先找她商量,而她贵为九夫人,平素想见她不容易,除非秀姑“召见”他,要不然今夜就是唯一的机会,他能错过这个机会么?
突然一阵步履声由远而近,直奔他的门。他忙把一千两的银票放进了盒子里,盖上了盒盖,放过一边。门上响起了剥啄,有人在外头轻轻叫道:“老弟,老弟。”是金总管,他忙起来走过去开了门道:“金总管,请进,请进。”
金总管两手捧着一个大包袱,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道:“老弟,我给你送赏来了。”
把包袱往桌上一放。打了开来,穿的用的都有,外带一个扇扇的盒子,一把柄镶珠玉的匕首,他笑道:“过来看看,老弟,照规往例都是些穿的用的。你老弟是位江湖高手,跟他们不同,所以我自作主张给你挑了把匕首。老弟,这把匕首来头大著呢,是福康安福贝勒远征回疆的时候,从回王宫里拿回来送给中堂的,中堂不爱这个,看了看就丢在了库房里。你瞧瞧……”
他拿起匕首拔出了鞘,一道森冷光华顿时把灯光压了下去。
费独行心头一震,伸手接了过来。
只听金总管道:“老弟你是个大行家,你看看这把匕首怎么样?”
费独行当然是个识货的大行家。他一眼便看出这把匕首不是凡物,他简直爱不释手。他当即点头说道:“好刀,好刀,吹毛断发,削铁如泥。金总管,我谢……”
金总管一抬手道:“别谢,老弟。自己人,干吗客气?红粉赠佳人,宝刀赠壮士,我就知道你爱这个,再瞧瞧这个,老弟。”
他打开了扁盒子,又一张银票,面额四百两,他道:“俗是俗了点儿,可是管用。”
费独行伸手拿起了那张银票,往金总管面前一递,道:“金总管,这是我一点儿小意思,您千万别给我挡回来。”
金总管一怔,忙摇头道:“这怎么行,这怎么行,这是九夫人赏你老弟的,我无功,怎么敢受禄,怎么敢掠美……”
费独行指了指桌上匕首,道:“金总管,这把匕首千金难求,要说谢您,那太俗气,您要看得起我就请收下。”
金总管有点犹豫,道:“这,老弟……”
费独行不容他再说,硬塞作了他的怀里。
金总管眼珠子里透着喜悦,官儿不打送礼的,谁不爱这个,碰上这么一个“明理”的人儿,谁又不巴着结交?
金总管连声称谢,连声不好意思,又坐了一会儿之后走了。
费独行灯下把玩匕首,眼望着匕首那森冷的锋芒与光华,他心里想起了绿云:胡三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