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宽,别站在那龇着个大牙傻笑了,赶紧来卸货。”江立东一脚踩在码头上,一脚仍在船里,手上还捧着四箱摞在一起的苹果,江宽“噢——”了一声,就上前搬东西了,路过楼满空身边时,还不忘做了个鬼脸,让楼满空一下子想起来两个人小时候在一处玩,虽然楼满空比江宽还要大三岁,可是一旦两人闯出什么滑头,最终挨骂的那个却总是江宽,而每每江立东教训他,他当面哀哀戚戚,背过身却总爱做出些奇奇怪怪没大没小的表情。
只是后来楼满空学业日渐繁重,县里读初中,市里读高中,大学更是去了横跨大半个华国的首都,一步一步成为了“别人家的孩子”,俩人已经好些年不再联系。
也就打电话的时候,楼母会时不时提起楼满空的小玩伴,诸如江宽那孩子初中在镇上念的、高中毕业去当兵了、也是特殊人群之类的。
还有就是半年前他意外受伤的事情。
不过现在看来,应该已经好齐全了,毕竟哨兵的自愈力惊人,楼满空抿了抿唇,想到江宽身上明显的白化特征,又有些逡巡不定。
哨兵的原型通常不会对人形产生影响,而白化现象却是其中的特例,顾名思义,白化就是头发、胡须等毛发变白,只会发生在白色原型的哨兵身上,成因不明,但是大多会在哨兵经受重创后出现。
颇有些悲情里一夜白头的意味。
嗯……楼满空看着江宽举哑铃似的,在左右两臂各扛了两袋面粉,满脸都写着没心没肺,默默把自己多余的关心揣进肚子里。
“走吧,我带你上去。”凌时乐双手抱臂,将浴巾裹得紧紧的。
“是啊,小楼哥,你先和哨长回哨所吧,你的东西马上我给你送上去。”江宽笑嘻嘻地将面粉口袋颠了颠。
“凌时乐,好好招待楼向导知不知道?”江立东不忘叮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是是……”凌时乐故意拖长音调,然后可怜兮兮地瞅楼满空,像是在跟楼满空抱怨别人不信任他。
又像是在撒娇。
楼满空赶紧摇摇头,把这个可怕的想法赶出脑海,他看着满船的东西,觉得自己不能啥事都不干,“要不我的箱子还是我自己拿吧……”
话音刚落,就见几人面面相觑,表情古怪。
“哈哈哈哈哈……”凌时乐首先笑出声,“楼向导,你不会以为他们要靠人力把东西搬上去吧?”
“啊?不是吗?”楼满空惊讶道。
“山下仓库里有推车,运到山脚下,再用索道送上去就行。”江宽又挠了挠后脑勺,小麦色的脸上透出隐隐红霞,“刚刚急着来见你,忘了拿了。”
楼满空:“……”
不语,只是深吸一口气,转身低头默默加快脚步离开。
没走多远,果然看见有座小活动房,此刻门紧闭着,索道的支架就修在活动房边上,很方便嘛,楼满空悄悄在心里点了个赞,他回忆着江宽刚刚过来的方向,又向右走了几步,看见了上山的石梯。
俩人拾级而上,楼满空跟在后面,一开始还觉得没什么,等到爬了七八十级台阶之后,才注意到这石梯竟然连最简单的铁链护栏都没修,顿时手脚发软地扶着里侧的山体,小心脏吓得扑通直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等凌时乐回过头时,就见楼满空白惨惨一张脸,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一下子不敢开玩笑,赶紧倒退到他身后去了,“再坚持一下,下一段就有护栏了。”
楼满空虚弱道,“不是有索道吗?为什么还要爬山。”
“因为那是送货的,不能坐人。”凌时乐一脸理所当然。
楼满空敷衍地呵呵一笑。
“你就往前看,其实没多高,实在不行,我背你上去好了。”
说着他像扇翅膀一样摆了两下毛巾,又拍了拍肩膀,在他被海水浸润许久的皮肤上竟然结出了细小的盐颗粒,楼满空倔强摇头,继续前进,果然,只要是个男的都不愿意承认自己不行。
好在确实再往上就有护栏了,只不过要是回头往后看,依旧吓得人腿软,没什么好怕的,楼满空专注于踩实脚下的每一步,一边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
而等他再次抬头望去,就见那猫头岛哨所正静默地矗立在石梯尽头,枣红色的实木门虚掩着,仿佛有着某种神秘的魔力,无声地吸引着楼满空前去推开它。
楼满空心底有些雀跃,双手在身前纠结地交握在一起,等待凌时乐带自己进入到哨所里。
“到家啦!”凌时乐步履轻快地跳上最后一层石阶,然后站在门边,将门彻底敞开,“你先自己进去看看吧,随便逛,二楼最里面那个就是你的房间。”
楼满空激动地点点头,走到门前,正纳闷凌时乐怎么不进去时,余光里就瞟见哨兵转身拿起别在右侧窗户护栏里的花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什么东西,好怪。楼满空不确定地又看了一眼,发现凌时乐手里拿的小东西确实是一个不锈钢花洒,而连接着花洒的水龙头就在窗户下方的位置,也是楼满空刚刚一心看着大门了,所以才没发现。
这么正式?难不成进哨所前还要先沐浴一下吗?!楼满空睁大眼睛。
“在海里泡一天,不冲一下没法进门。”凌时乐歪了歪头,笑着解释。
楼满空:“……”是他少见多怪了,想到在哨兵身上看到的盐粒,楼满空很是理解地点点头,然后先一步踏进了门里面,虽然心里还是觉得自己初来乍到,就一个人进来不太好,可是相比较而言,站在外面看哨兵洗澡显然更加奇怪。
哨所的玄关极窄,右前方装着巨大的封闭不锈钢水箱,水箱和门之间靠墙摆了双层四门柜子,左手边的房间门开着,门框挂着咖色包边的纱布门帘,看起来是厨房兼饭厅,再往里走,水箱后面的房间是储藏室,储藏室旁边就是楼梯,楼梯后面还有一个房间,同样也没有关门,楼满空走进去发现是主副食品室,面粉大米各类罐头等食品分门别类,码放得比图书馆里的书架上统一规格的书本还要整齐,楼满空西子捧心状,仔细瞻仰了足有一分钟,这才心怀敬意地退了出去。
上了楼,楼满空沿着过道往里走,右手边是窗户,不过窗帘都拉着,因此过道里有些昏暗,但是尚能看得清,左手边的第一个门是关着的,应该是哨兵的宿舍,再往里走,才是楼满空的宿舍。
噢,还不是,楼满空按开顶灯,发现这里其实是一个活动室,电视书架电脑啥的都有,墙角甚至还摆了一张麻将桌,不过此时麻将桌并没有启动,绿色的植绒桌面上散乱地摆着些长短种类不一的鱼类模型,旁边的椅子朝外张开,仿佛前不久还有人在这坐着摆弄玩耍,只不过突然有什么事情,所以离开了。
而这里,竟然是楼满空目之所及看到的哨所里唯一不整齐的地方。
从活动室往里走,就是楼满空的房间了,相当于楼上被分割成两个大房间,哨兵们住一间,对应楼下水缸储藏室那一边的,向导住另一间,对应着厨房那一边,只不过又在向导的那一间划了一部分用作活动室。
楼满空满怀期待地推开门,打量起自己预计将要住很久的卧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室内的装修很简单,地上铺了洁白如新的瓷砖,墙面刷了层大白,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装饰,进门左手边是卫生间,一进门就是白瓷的洗手台,墙上挂着镜子,马桶、洗衣机在左边,右边装了一扇玻璃门,分割出了洗澡的地方。
从卫生间出来,再往里走就是卧室了,从左往右依次是床、床头柜、书桌和阳台,床足有两米宽,靠墙放,上面已经铺好军绿色的床单,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床头叠放着豆腐块一样的被子,再一次提醒楼满空这里不是家里,而是纪律严明的部队。床尾装了一排实木柜子,现在里面空空如也,等待着房间的主人将它填满。书桌上方的墙面打着三层书架,同样也是空的,露天阳台和房间内部用一道玻璃移门隔开,楼满空开门走了出去,趴在阳台的水泥隔墙上往外看,海岛与世隔绝,太阳下山之后,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能见度大大降低,楼满空只看到远处江叔船上亮着一盏极亮的灯,也是因此,楼满空才发现这个房间几乎是正对着码头的位置,此时码头上没有人,潮水前卜后继地拍击着海岸和船舷,灯也摇摇晃晃的,海风呼啸,侧耳还可以听见汹涌的波涛声。
楼满空的内心却感到越发的平静,他瞬间就喜欢上了这里。
“扣扣——”门口传来敲门声。
楼满空回头一看,就见江立东正站在门口,江宽拎着他的行李跟在后面。
“真是太麻烦你们了。”楼满空背过手将阳台门合上,回到房间里。
“嘿嘿,不麻烦,”江宽把楼满空的行李放在床边,“对了,小楼哥,你有啥想吃的菜吗?”
“不用,就跟你们平常一样就行。”楼满空不想给哨兵们添麻烦,又补充道,“我不挑的。”
江宽露出狐疑的表情,他怎么记得他小楼哥从小就挑嘴,宋姨总是逢人就说儿子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唉,小楼哥真是太见外了,他在心里想。
“这还用得着问?有什么好菜都端出来,凑个六菜一汤。”江立东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行了,你下去吧,我有事跟楼向导说。”
“千万别……”楼满空有些不知所措。
“别跟他们客气,他们年轻人就是没事也要想出个由头庆祝呢,跟何况是哨所添新人这么件大事。”江立东戏谑道,接着又不忘嘱咐江宽,“就是有一点,调料人家怎么教的你就怎么放,不要自己瞎鼓捣,你那嘴尝得出屁的咸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嘞。”江宽有些害羞地点头应道,跟楼满空打完招呼,就一溜烟跑开了。
“噢,对了,”江立东一拍脑袋,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楼满空,“这是猫头岛四个哨兵的档案,刚刚在船上忘记给你了。”
楼满空双手接了过来,没有立刻翻开,而是问起刚刚听到了另一件事:“您说的江宽尝不出咸淡是怎么回事?”
“噢,那个啊,”江立东脸上看不出表情,“也是边防哨兵的老毛病了,没有向导调节,味觉受到黑渊影响,吃什么都没滋没味……呵呵,刚刚在船上凌时乐说苹果好吃,我在前边听得直乐,那傻小子,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你的功劳呢……小楼啊,叔说真的,以后那几个小子都要托你照顾了。”
楼满空尴尬地笑了笑,搜刮起脑子里有关黑渊影响的相关知识,比起失去理智、彻底沦为海兽这些,味觉退化不是什么值得考试“关注”的重点,但却实实在在地影响着哨兵的日常生活与幸福指数,楼满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江叔,您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的。”
“有你这句话,叔就放心了。”江立东一脸欣慰,“行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他们几个要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就跟叔打电话,叔给你撑腰。”
“现在就走吗?”楼满空有些惊讶,都这么晚了,他还以为江立东会留下吃饭,甚至在哨所过夜,突如其来的分别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要楼满空说出留人的话,他是说不出来的,只能揪着手指郁闷地跟在江立东身后,“那我送送您。”
“不用,你也累一天了,把东西规整规整,吃完饭早点休息。”江立东已经下了两层台阶,转过身让楼满空别送了,他的脸有大半在阴影中,声音很是低沉,“正好我还有几句话跟他们说。”
楼满空眨眨眼,乖乖留在原地,就在刚刚,他敏锐地感受到了江立东突然的不快,却明智地没有多问。
江立东下了楼,脸色立刻冷了下来,他快步走到厨房,掀开门帘走了进去,只见凌时乐正和一个年纪稍长他的哨兵无声地对峙着,气氛剑拔弩张。
江宽站在他俩之间看着,腰间围着围裙,身后的锅里冒着热气,一旁横放的手机里还放着烧菜的视频,不过被按了暂停键,此刻他一点不见在楼满空面前的憨厚无害,面无表情的,活像一座凶神,倒不是因为关心两个战友的矛盾,就是有点心累,刚刚菜里盐好像不小心放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队长,您也来评评理,咱们哨所什么时候成他凌时乐的一言堂了,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人扣帽子。”凌时乐对面的那个哨兵首先发难,他个子只比凌时乐高些,双手抱胸,三七步站立,下巴有明显的胡青,表情桀骜,又有些颓废。
“段晓骞,你还有理了,你自己说说,你这个月都第几次了,该你干活的时候你擅自脱离岗位,要不是我听见动静把物资搬下来,咱们哨所这个月全跟你喝西北风去。”
“呵,难道那边屋子里的粮食是喂鱼吃的?我都说了,我是感应到有黑渊袭击,才临时离开。”段晓骞翻了个白眼,语气带着讽刺。
“行了,”江立东虎目圆睁,不偏不倚,“我就不信你把物资取下来的功夫,那黑渊能掀起多大风浪,还有你,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事事求全责备,就是不听。”
“呵,无组织无纪律,”凌时乐气呼呼地小声嘀咕。
段晓骞掀了掀眼皮,冷哼一声,“没事找事。”
凌时乐最看不惯段晓骞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才憋住的火气重新被顶上来了。
“都别争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招待好小楼哥,”江宽叹了一口气,向前踏一步,当起和事佬,“哨长,我看你应该挺稀罕我小楼哥的吧?”
“段哥也消消气,给咱们楼向导留个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