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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即使有,咱们奉命查案,谁知道他也是办案的人?”
“万一真有……”
“只要他能表明身份,咱们便收手好了!”
说话间,远处已出现人影,吱呀呀的轮声传到。两个中年人推着一辆盛行李的手推车,
车前有一个花甲年纪的人,两个十二三岁小后生。
车后,一个中年大嫂,两个少女。所有的人,皆穿得褴褛,脸带菜色,每人各背了盛乐
器的包裹,正神色悠闲地赶路,一眼便可看出这些风尘仆仆的人,是一些吃江湖饭的男女。
两个少女粗头布服,但丽质天生,并不因穿得褴褛而减色,脸蛋俏甜,五官清秀,曲线
玲戏,尖尖小脚走起路来,配合着丰盈身段的款摆,在柔媚中暗藏着刚健的神韵。如果不是
吃江湖饭的人,大闺女怎能在外抛头露面?又怎敢在旅途中步行?在北方,良家妇女决不会
抛头露面的。因此,这些江湖女流,除了那些登徒子与土豪大爷,普通人家是不欢迎她们
的,目之为娼优,避之唯恐不及。
人车愈来愈近,不久便到了事前。站在事脚下的三弟眯着色迷迷的怪眼,用怪声怪调的
口吻招手叫:“到事中歇歇吧!喝口茶润润嗓子,如何?”
花甲老人向伙伴们示意歇息,上前抱拳行礼笑道:“多谢爷台照应,小老儿真该歇歇肥
了。”
中年人停下手推车。三位妇女不等招呼,径自抢入亭中,替男人们送茶水,然后往条凳
上落坐,毫无担保之态,大方地以手掩口喝茶,并不转身避人注视。
三弟一双怪眼不住在两位少女身上转,贼灼灼地目不转瞬。
“老丈从何处来?小可宋安,那是在下的拜弟赵和。”二哥向老人搭讪。
老人在亭阶下落坐,笑道:“老朽姓朱,名梅,草字俊良。穷途末路,携带家小走江湖
卖唱为生,从青州来,要到莱登二府赚些钱糊口,两位爷台幸勿见笑,尚清多多照顾一
二。”
“听老丈的口音,似是……”
“老朽原籍临清,只是在京师混迹甚久,不但带有京师口音,也带有凤阳腔调,目下京
师凤阳口腔很吃香,江湖人不得不学学吃香的口音,以便混饭。”
“哦!那儿位是……”
“小犬朱乾朱坤,孙子小龙小虎。长媳吴氏,次媳王氏,与及小女三姑。不怕爷台见
笑,老朽四代操乐工,出身乐工世家,儿孙辈也没出息,也走上这条苦哈哈没出息的路。这
叫做龙生龙,凤生风,老鼠生来会打洞。”
“你们会些什么?”三弟赵和问。
“老朽的家小各有专精,各色乐器俱全,上自大乐圜丘、方丘、合祀天地、朝日、夕
月、祈谷、大飨等等;下迄各地小曲俚唱,正谱元曲,正韵词乐府,无不精通。”
“咦!你会大乐,应该可任协律郎哩!”
“协律郎养不活老汉一家八口,反而不如江湖卖唱不虞饥寒。”
三弟在怀中掏出一把制钱,笑眯眯地问:“老汉,唱一支小曲多少钱?”
“老朽是借场子上曲的,如果点唱,每支小曲五十文钱,词牌乐府则一百文。至于大
乐,没有人要听,更没有点的人,因此须依场面议价。”
“我给你一百文,叫你的闺女唱两支小曲。”三弟赵和流里流气地说,将手伸出,掌心
有一串制钱。
老汉朱梅堆下笑,婉拒道:“好教爷台失望,赶路期间倍极辛劳,唱了会坏嗓子的。同
时,我们可不是在酒楼饭店卖唱的独家班,而是上场子……”
“什么话?你是拒绝了么?”赵和沉下脸厉声问。
“爷台,这不是拒绝,而是……”
“我只问你唱是不唱,少废话。”
“爷台不是强人所难吗?”朱梅冷冷地说。
二哥宋安见老人朱梅的态度相当顽强,不由火起,重重地哼了一声接口道:“笑话,谁
强你所难了?你们是卖唱的,太爷们给钱,你就得唱。”
“卖唱的也是营生的行业,不容许强买强卖。咱们不要你的钱,不唱就不唱。老朽已经
申明在先,咱们不是酒楼卖唱的。”
“你可得放明白点,太爷抬举你……”
中年人朱乾大眼一翻,上前不悦地问:“阁下,你是谁的太爷?你抬举谁做你的干爹不
成?”
”呸!你这厮……”来安怒叫。
朱乾也不示弱,愤怒地叫:“阁下,竖起你的驴耳听了。咱们吃江湖饭,走遍了五岳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