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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
蓦地,他听到梅林中有人声,令他心中一震,赶忙伏下凝神倾听。
梅林中有三个人,都是双星浦的农民。
“许兄,刚才入村的是谁?”一名农民向同伴问。
“不知道是……”
“是小姐派他往京师,追查艾文慈下落的老八。”第三名农民信口答。
“老人?他怎么一个人回来?”
“七叔派他先回来,以免小姐担心。”
“你问他了吗?”
“问了,他带来一些有关艾文慈的消息。”
“事情如何?是不是与大爷家中那位胡峰有关?”
“他也不知道?”
“艾文慈到底是何许人?”
“还不是与告示上所说的相同。”
另一名村民呵呵笑,说:“咱们少管这些闲事,可以减少不少麻烦。
走吧,干咱们的活去,咱们又不想那一千两银子赏格,何苦费这份心?”
三名村夫走了,伏在草中的李玉却心中凛然,忖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冷魔祖孙表面
上对我推心置腹,暗地里仍然对我生疑。派往京师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谁知道他们对我怀
了什么心眼?我得走,愈快愈好。”
他回到家中,火速收拾行囊,留了一封书信,说明冷魔以后每天用药的份量,其他的事
一字不提,抄后门悄然走了。
云中岳《匣剑凝霜》
第十一章龙蛇欲动
又是一年春草绿,正德九年的四月初。
山东,自古燕赵多侠士。但在本朝,却盗贼大大的出名,先后出了两批悲剧性的人物。
一是永乐年间的寡妇唐赛儿,一是早两年的响马贼刘家兄弟;唐赛儿自称佛母,也有人叫她
林寡妇,造反前后五个月,兵未出山东。十八年三月起兵,七月被擒。临刑全身赤裸,刀砍
不入,斧劈锤击毫发不伤,最后不得不停刑,押回大牢监禁。三木被体,铁链铁枷系身,她
竟然吹口气铁木皆解,从容遁走,此后不知所终。她走了不要紧,三司郡县将校有关大员,
被永乐皇帝下令杀头;连一个女人都正不了法,这些官员要来何用?
从莱州府平度州昌邑县到府城,有一条大官道通行,官道从县城东北行,绕过城外的东
山北麓,十五里到夏店驿。夏店驿是马驿,说明这条路原是往来山东半岛的要道。
这一带很少山岳,海风扑面,空气潮湿,四月天略带暖意的阳光,带给旅途的人一丝暖
意。辰牌末,一个脸色如古铜的健壮青年人,撒开大步出了夏店的北栅口,踏上了至府城的
大道来。
这条路全程二百二十里,平常脚程需一程半,如想一程赶完,必须起三更睡半夜。他并
不急于赶路,辰牌末方赶了十五里。
匪乱已靖,但山东地境仍然满目疮痍,有一半的田亩仍被荒草杂树所占据,沿途的村落
仍然大半凋零。他手点一根枣木打狗棍,背了一个包裹,遮阳帽是一束黄荆条,枝叶垂得低
低的。穿一袭已泛灰的褐衫,粗布灯笼裤,踏爬山虎快靴,像一个仆仆风尘的流浪汉。
他就是李玉。一年来,他走过了万水千山,穿破了不知多少双鞋靴,不知改换了多少次
的姓名。他追逐别人,别人也追逐他。展开了一场斗智斗力的凶险局面。终于,他到了山
东,到了响马贼的老巢。
走这条路的旅客,走路的人算是最下等的人了,有钱可以坐马车或骡车,甚至可以乘
轿,或者雇一匹驴代步。他走路,可知他的经济状况仍然拮据。
前面出现了一座凉亭,耸立在路右。在此地,由于路面宽阔,凉亭决不会当路而建,而
是建在路旁的。同时,往来人客过多,因此亭中只备有茶水,没有施主施舍草鞋松明;通都
大邑人情薄,事实确是如此。
“早着呢,在亭中睡一觉,入幕时分方进入灰埠驿,可免去不少麻烦。”他自言自语,
向凉亭走去。
灰埠驿,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上次经过那儿,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三年,世事沧桑,在一个亡命者的心目中,那已是十分遥远的事了,但他仍然记得,那
座村镇在他经过时,是一座仍在燃烧中的村镇,居民十室九空,血腥满地,不见一个活的生
物。
他在亭角下放包裹,搁下打狗棍遥望东北天际哺哺地说:“如果真是赵怀忠在灰埠生
根。那么,他未免太过大胆了。”
赵怀忠,也就是赵遂,这是赵贼自封副元帅时改的名,但官兵皆叫他为赵疯子。朝廷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