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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颠簸,狭隘的座位间弥漫着浓烈的汽油味,劣质皮座椅味,还有车上啃食香肠凤爪等加工食品的气味。各种难以言喻的複杂气味都混杂在一起,整整三到四个小时的路程,陈木整个行车记忆就是抱着售票员姐姐递给她的红袋子吐到昏天黑地。
而现在,比起从前,她的控制力显然要好许多,也沉默许多。安静的闭着眼,听着车上热烈的谈话声,咽下口中泛起的酸水。
当一个人闭上眼睛的时候,其他的几个感官能力就会同步放大,甚至连车上人的声音和名字都能一一对上号。
车上讲话最大声的是江诺威那家伙,叭叭个没完,吵的人脑仁生疼。难怪当初去上个网都能和一班的人打起来,现在看来,也不能全怪人家。
陈木磨了磨后齿,压抑着自己起身,去把江诺威那家伙抓起来臭骂一顿的沖动。但她还是忍不住掀开眼,不悦的撇了江诺威一下。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点举动,许愿安突然开口:“江诺威,小声点。”
江诺威愣住两秒,才反应过来是班长在和自己说话,能让平时不怎麽管事的班长亲自出口那可能是自己真的过分吵了。周围若有若无的埋怨视线,也在这刻证明了这点。
他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即刻停下小声道:“哦哦,知道了。”
及时的制止对于无法开口的陈木来说莫过于天籁之音,她勾唇,暗自思量着等下车了,一定要请许愿安吃点好吃的。
许是车上的味道和行车漫长的路程渐渐让大多数人都感到不适,后面无需制止,大家的活力都随着汽车的颠簸缓缓消失,最后连那点细微的聊天声都没了。
难得享受到片刻宁静的陈木忽然感觉怀里抱着的书包被人扯了一下,胸口的沉闷顿轻,微微睁开眼,原来怀里的书包落进了许愿安的怀里。
许愿安见陈木睁眼眼也没有太多惊慌,指指怀里的书包小声道:“我帮你拿。”
难受的时候人是脆弱的,陈木也无法思考更多,或者去装坚强把书包抢回来,她只觉得有人帮忙分担就是好事。没有了压着胸口的沉甸书包,陈木自然状态好了些,口中也不再泛酸水。
游学的地点并不远,但是较为偏僻,大客车开了三个多小时将近四小时的时间,穿过一条狭窄的闹市,终于缓缓停在了一所学校面前。
坐落小乡城的学校,教学楼栋还有设施都是肉眼可见的粗糙,除了一个操场看起来比致知高中的宽敞些外,其他任何环境都远远比不上致知。
兴致满满的学生们熬了这麽长的路程,下车看见游学目的地竟然是个学校,还是个不如自己学校的学校。顿时精神不少,就连汽车的机油味都盖不住他们顷刻涌来的怒气。
“无语啊,就这还敢要老子钱?”
“我坐了这麽久的车就给我看这个?干脆回我老家的幼儿园游得了,至于这麽麻烦跑这来吗?”
“我靠,说好的国际大都市呢?怎麽是乡村大舞台?我要回家,学校这是欺诈!”
万千吐槽中还夹杂个事后诸葛李晓静:“我早就听学姐说过了,之后还有更难接受的,你们等着吧。”
此话一出,更多人骂上了。
在衆多嘈杂的辱骂中,安静不开口的陈木就显的格外乖巧纯粹了。
这不是因为她真的乖巧,只是这点气愤对于铺天盖地涌来的晕眩沉闷而言,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她不仅不在意,甚至满脑子都想赶紧找个床位躺下。哪怕学校安排她进个洞穴,也只要有个稍微平整点的地,能躺就行。
似乎是为了盖下大家的怨气与怒火,老陈头连多余的介绍都先免了,马上安排大家先分配去住的地方。
既然游学地点是学校,安排的住宿地点自然也是宿舍了。陈木和许愿安,李晓静白晨几个关系比较好的自动住进了一个宿舍。
刚到宿舍,陈木根本没看环境把行李箱朝墙角一推,合着衣服囫囵就躺了上去。
躺下的时候她隐隐约约能听到四周的惊叹和骂声,或许无关自己,或许有关,陈木不想管了。
就这样,在昏昏沉沉快要睡下时,陈木被谁轻推了两下,她尽力睁开点缝,模模糊糊看见许愿安拍拍旁边的位置,似乎在示意她躺过去。
有些人不需要多说什麽,只需站在那里就莫名让人信服,觉得可靠。
而在陈木心中,许愿安就是这样的存在。都不用许愿安多说,陈木自然而然的翻点身朝许愿安指的方向骨碌一下滚了过去。朦胧见还听见谁笑了一声,又被许愿安嘘声制止。后面具体更细碎的情况,随着陈木的睡去,就变成一团浆糊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