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长得挺漂亮,若是当暗探,能套出不少秘密。
杨闻拓听出了对方旁敲侧击的言外之意,轻声一笑:暗探又不是人人都能当。
我当时想招揽的,是柳烟烟。
迟肆的确想问,去年在摧雷山庄,那两个萍水相逢的姑娘,是如何同杨闻拓走到一路的。
不是文娴?他好奇问道。
隐逸阁中多江湖人,杨闻拓招揽文娴他不觉奇怪,但柳烟烟只是寻常庶民。
柳烟烟可不是普通女子。冷润笑音透着一点刀锋,她不会武艺,遇上体格强壮一点的男子,就毫无抵抗之力。
可就这样一个不会一点武艺的体弱姑娘,能找准机会杀掉欺辱自己的丈夫和恶婆婆,做事毫不拖泥带水,骨子里的那份狠劲也是少有。
我一说请她加入隐逸阁,她即刻就答应。后来更知她的聪明才智,也是世间少有。
迟肆插话:那个一激动就来拉你手臂的姑奶奶
她听到隐逸阁的事,主动要求加入。杨闻拓轻轻一笑,当时情况你也知道,她明明做了一件好事,却受到众人非议,被官府通缉还要受到门规惩罚,心中忿愤委屈。
可若加入隐逸阁,往后再遇此类事件,尽可放心对付做坏事的平民,不会有官府通缉,隐逸阁的人更不会指责于她,这才是她心中的江湖道义。
迟肆点点头,大概能理解。
那她呢?
赵挽青性子太弱。你给她一把刀,叫她杀一个坏人,她都不敢。江湖不适合她。
怎么?金玉雕琢的眉眼含着戏谑调笑:国师对她有什么想法?
没有!迟肆否认得决绝果断,我没这个胆子。
谅你也不敢。
第181章
一行人行至日暮时分,刚好路过一处客栈。
好歹还是念着有柔弱姑娘在,便下马投宿,今日不再赶路。
谁料客栈内住客众多,问过掌柜,得知近日下了几场暴雨,突发了山洪,将前方通往京城的官道堵了。
官府的人正在疏通道路,得等个一两天才能继续前行。
这一段路山石疏松,夏季常常爆发山洪。掌柜早就习以为常,今年入夏后,暴雨三天两头来一场,我就知道要出事。
几位客官也不必担忧,安心地在小店内住上几天。路通了官府会派人来通知,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他又朝这几位穿着锦衣的大户纨绔介绍,他们这家客栈和别处不同。
为了应对这一情况,不让住客们无聊,若是几位客官有需要,可派店小二去城中勾栏处请来歌舞美女,陪他们共度几日良宵。
客栈后院还有曲水幽静的小花园,可供天字号房的贵客们花前月下。
竟然是城郊处的一所五星级休闲度假酒店!
迟肆心中腹诽。
这世间富贵的享乐,果然处处皆有。
几个人间权贵并无此打算。只点了四间天字豪华客房,其他的小卡片服务,没人需要。
几人吃过晚膳,各自回房。
客栈后院的小花园林木茂盛,道路设计巧妙曲折幽密,几处凉亭四周被有意栽种的高木遮挡,花前月下不易被偶尔路过的其他贵客打扰。
谢观河独自漫步在夏花灿烂的石道小径上。
蝶闹蜂喧,万花锦绣,夜风共花醉。
薄云醉月之盛景,更显月下孤影寂寥。
能住的起天字上房的富贵人家本不多,花道上难见人影。
走至一处凉亭时,却见一相识人影独坐亭中。
娇影身姿曼妙,冰肌如玉,芳菲妩媚似神女误下凡尘。
赵挽青本在独自黯然伤怀,见到谢观河,起身行礼。
事已发生,无从改变。姑娘还得看开些。
谢观河猜她是想到自己的凄凉遭遇,打算劝慰几句。
但他不苟言笑,也不善言谈。
赵挽青擦干泪痕,下颌轻点:谢大人也来花园散步?
谢观河一怔,点头:晚来无事,随意走走。
这座花园本是清幽谈情之所,大人独自一人散步,赵挽青一语道破,大人可是有心事?
见对方身形一顿,她半低眼睑继续问:可是,在思慕佳人?
谢观河沉默不答。
赵挽青哀怨一叹:没想到大人权势富贵在手,却也和我等寻常百姓一样,难逃愁思。
她又深叹一口气:问世间情为何物。我也同大人一样,情愁难解,心有思慕肝肠寸断,只能独坐月下,暗自伤怀。
两人虽身份地位差异巨大,却同是沦落人,她不禁问道:大人心中思慕之人,可知大人情思?大人平日,又是如何解这相思之苦?
谢观河静默了片刻,神色一丝未变,不答反问:可是迟兄?
赵挽青一愣。低垂眉眼不言不语,态度却是默认。
过了片刻,她叹道:那日他救我出了妖怪洞穴,我
对救命恩人一见倾心,似乎是世间常情。
更何况救命恩人相貌俊艳,过目难忘。
迟兄早就心有所属。
我怎会不知。赵挽青哀婉一叹。
迟肆眼神只放在杨闻拓身上,情悦满溢。
何况他俩在人前也不避讳,是个瞎子都看的出来他俩什么关系。
谢大人是否和迟大人相熟?
谢观河点头:你说。
我知他情有所钟,可我却情思难抑。若是能侍奉迟大人左右,即便做个无名无分的侍妾
怕是不能。
谢观河无意评价他们二人的感情。
但迟肆对阿季的深情,去年他和二人相遇时,已经看出。
赵挽青的念想,绝无可能。
赵挽青神色哀婉,只默默低泣:我这一处无尽相思又当作何解。
谢观河沉默不语。
同样的问题他也不得而知。
虽然不能即刻赶路回京,但客栈位于城郊,离县城很近。
临渊王明日一大早要微服出巡,到城中暗访民生。
迟肆不想清早八晨起床,别人更不愿带他一个拖累,于是又被独自留在了房中。
第二日不知何时,他正做着酣梦,却被敲门声扰醒。
虽不知是谁,定然不会是阿季。
他拿软枕蒙住双耳,本欲继续再睡,可敲门声不轻不重,接连不断。
门外之人似是不等到开门,绝不离去。
饭没吃饱,觉没睡醒,火气也大。
如淡墨工笔般精致的眉宇皱出一道竖痕,双眸闪过阴戾暗光,迟肆懒洋洋起身随意捡了外袍套上,开门看是谁这么胆大,叨扰他清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