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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了啊。”
“嗯。”他的声音也有微滞,“好。”
光线一片黑,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到他的轮廓。
触觉却可以清晰感觉到他的体温,干燥的皮肤,起伏的胸腔,脖子、喉结,向上的下颌。
她一点一点撑着坐起来,像在黑暗中摸索他的轮廓,静谧中,呼吸声沉重又明显,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她撑着身体的手碰到了他,他的手指轻轻蜷缩。
呼吸也有一刻的变重。
然后,什么都没反应过来,纸片般毫无感觉地擦过,她迅速撤回了,身体坐直,离他有一万里远。
大概沉默了有一分钟。
黑暗里,只有两座对望的影子,什么都看不清的四目相对。
他率先反应过来似的,很轻地笑了一声。
她立即威胁:“不准笑!!”
“嗯,不笑。”他伸手去拉她的手,“照片还看吗,还是先吃点东西?饿不饿。”
他的掌心干燥温热,很轻地握着,充满耐心,让人越来越眷恋。
她顶着不好意思的脸坐回来,从他腿上下来,坐回旁边,把被她丢开的平板也拿回来,“我还要看。”
“嗯。”
她继续往下面划着照片,而后感觉到他的手从身后穿过来,她又坐回了他的怀里。
她转头看他。
他的视线看着她手里的平板,主动跟她说着照片的事:“这是在澳大利亚,当时在这里待了有半个多月,拍到几个旋涡星,不过那些照片都在电脑里。”
她仍然转头看着他,问道:“你很喜欢天文吗?”
“算不上吧,我只是喜欢摄影,星空是我喜欢拍摄的方向之一。”
“那你的头像背景怎么都是星空宇宙?我一直以为你是喜欢天文。”
他没回答,而是笑着:“现在不是改了吗?”
她想到他头像的那片雪原。
原本想纠缠几句,黑暗中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她忽然有点说不出口,反而又惦记上刚才那个根本没来得及感觉到什么的吻。
视线摸索到他嘴唇的位置,她又有点跃跃欲试。她这一会儿的安分,陆辞也感觉到了她的想法,垂着眼睫看她。
但是好一会儿都没有行动。
她又不自然地缩回来,继续看着照片。
假装自己刚才没有贼心,若无其事继续问着他照片:“你怎么去那么远,高三都过去一半了才回来,我还以为你出国留学,不参加高考了。”
', ' ')('他在黑暗中暗自笑了笑,语气如常地回答她:“当时是打算出国,但是后来放弃了,一个人去散散心。”
她迟疑了一下。
那个疑问了很久的问题,曾经是同学,是朋友,都没法得到回答的问题。她在黑暗中呼吸着有他气息的空气,然后,问出口:“为什么放弃了?”
没法看清彼此的黑暗,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变化,她的心情也因此惴惴不安。
但是这次没有太久的沉默,他语气依旧耐心,平静告诉她:“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在南城上学都是我妈妈给的生活费,我想做的事情,也是我妈妈支持我,如果我想离开国内的环境,我随时可以离开,过上我喜欢的生活。”
“但是我一直以来活得很矛盾,很想做自己喜欢的事,但是又很害怕被指责为懦弱和逃避,就这样矛盾地继续留在国内,按照别人对我期望的那样生活,即使我妈妈很支持我,我也没有走出我的矛盾。”
“说起来,下决心出国,其实也是因为你。”他的声音低笑一声,“高二那年寒假在餐厅见到你打工,那是第一次听你说你的人生,虽然你在我的印象里一直都是很刻苦的那种学生,比大多数人都刻苦,有一种在拼命的感觉,但是你太沉默内敛,我对你的了解并不多,那次是第一次很直观地感觉到你身上的力量,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什么苦都可以吃,认定的路就一头走到黑,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你的力量。”
“或许,因为我一直以来都是内心很脆弱的人,虽然大多数人都不了解,但我一直都很敏感懦弱,活在自己的矛盾和犹豫中,所以你身上的坚韧反而像火焰,一下就照亮了我,我每次犹豫痛苦的时候,只要想到你,就像是路被照亮了,可以找得到方向,不再犹豫,不再迷茫,想做的事就只要去做就好了,哪怕要承受一些痛苦的代价,但是只要想做就去做。”
“所以,那半年我已经在陆陆续续准备出国的事了。”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
黑暗中,即使看不清,但是她也忽然能够感觉到他的沉默。
她转身去抱住他,即使看不清他的表情,也要抱紧他。
然后他的头低了下来,靠着她的肩膀。
“所有都准备好以后,我去了我妈妈住的地方。那个夏天我才知道,她早就和我父亲离婚了,很早很早就离婚了,所以才久居国外。我还以为,她真的只是因为事业在国外才无法回来,原来只是一个瞒着我的谎话,她说是怕我难过,是为了我好。”
“而且,她已经有了新的家庭,有了一个只比我小几岁的弟弟。难怪她从来不允许我跟她住一起,她总说不方便,我每次去她那里,其实也都是一个人住。”
“她早就已经有了新的幸福生活,但是什么都没告诉我。”
“也没有把我的存在告诉他们。”他的额头抵在她的颈窝里,低低的声音,说着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依然会难受的事情,“她在那边的新家庭都不知道她在国内还有一个儿子,我去找她,她向他们介绍说,我只是她在国内的侄子。”
“我连抱怨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她始终是我妈妈,即使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但是没有直接把我抛下,我在南城上学的那几年是我唯一感到开心的几年,那几年我都是活在她的庇护下,我的生活费、我住的地方、照顾我生活的阿姨,全都是她安排的。”
“但是我好像忽然失去了我存在的意义。”
“我突然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
“没有我的父母,我好像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我连我该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一无所有,一无是处。”
“不是的。”听到这样熟悉的话,她下意识出声反驳。
“陆辞,不是这样的。”
她很紧地抱着他的身体,他已经成熟沉稳了很多,眼前却是很多年前终于再见到他的那个冬天,他坐在玉兰花的树下,神情平静地说着这句话的样子。
那个冬天是她再次见到了他,在以为已经彻底失去的时候。
然而见到的却是他弯躬的背脊,清颓的身影,他坐在光线低淡的老旧沙发里,像一节一节枯瘦的竹,沉默得如同失去生机。
她一直没法问他发生了什么,所以他的那句话,她一直在想是什么含义。
她在当年也是同样脱口而出的反驳,但是她的反驳没有一点用,无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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