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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觉的时候拿我手指摁一下就开了,怎么样,很方便吧?”
手机在他身上,随手一摸,连看都没看,直截了当扔给她。
那双眼尾上扬的笑眼,如果不细看,好像真的只会注意到他的鲜活明亮。他笑起来好看,能骗过所有人。
可是察言观色是她的生存法则,无数次寄人篱下,她早就已经熟练得像本能一样,去读懂别人的心情。
她低头摁了一下开机键。
冰凉的机身,真的早就已经关机了。
陆辞又丢给她一个东西,是充电器。
沙发旁边就有插座,她过来俯身插上充电器,跟他说着:“你也不问我想做什么。”
他笑着,“不是帮我充电吗?”
“你就这么随便给我。”
“你要是喜欢拿走都行,不用还我,正好把你那手机换了,这是才出的新款。”
她没再应声,等了一会儿,手机的电量充上来一点。
她开了机。
有锁屏密码,她又转头看向他,“手。”
他很顺便似的就伸手过来,摁开了指纹解锁。然后,懒洋洋的身体,又无所谓地靠在沙发上。冬日的窗外,是冉冉袅袅的空气,薄而透。
他的睫毛密长,垂下落成一片扇子,遮住了明星耀目。
手机屏幕解锁后就亮了起来,桌面是系统默认的图片,陆续运行的软件向外弹着信息。但都是各个软件的通知,而社交工具,一个信息都没有。
她反倒没有犹豫地点开了微信。
果然,账号没有登录。
估计其他也一样,所以接收不到任何人的信息。任何人都找不到他。
她这样毫无礼貌可言的行为,他仍然无动于衷,连个眼皮的波动都没有。好像真的如他所说,要是喜欢拿走都行。
这样静了好一会儿,她问他:“陆辞,现在是怎么冒犯你都无所谓吗?”
他靠在沙发上的头向后仰着,闻言轻轻侧过来看着她。闪耀明亮的眼,仍然是那样平淡地静着。
脸上那点无声的轻笑,浅得缥缈,好像是说,对,无所谓。他好像已经不在乎什么,关于他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
她有很多事想问他。
今年就要高考了,为什么高三半年都没有来上课。
去了哪里。
在做什么。
发生了什么。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不开心。陆辞,你为什么不开心。
她很想知道,很想很想知道。
可是她没有问,一个问题都没有问。她曾经很多次面对他退却,是因为知道他的边界感,问的问题一定不会得到回答,反而会让他觉得被纠缠很烦。
但是这一次却无关边界。
她的眼前闪过很多个瞬间。
比如说去抓娃娃的那天,陈叙问她初中三年就在隔壁,为什么没有见过她的时候,陆辞察觉到她说不出口的为难,轻而易举地把话题带开。
比如说,给她买辅导书的那天,他一定听得到周围的同学说她的那些话,可他没有提,而是直接带着她去买书,让她考得好一点。
他知道有些话问出来会让人难堪,所以他选择不问。
而现在,她也要一样。
他人很好,跟谁都能礼貌客气,一身察言观色的细心,教养好到挑不出他讨厌的地方。
', ' ')('敏感、察言观色,是她这种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的生存法则,是经年累月的伤害练就的本领。
陆辞。
你呢。
这些察言观色的敏感,是你的天赋吗。
他的心脏,是天生就如此吗?
她把陆辞的手机放下。
窗外的冬日,在低温的氤氲里浸泡着,光线淡得如同虚无。
他的侧影在这样低淡的光线里,靠在老旧沙发上,如同旧巷里抽出几根枯瘦清颓的竹,低昂地垂着头,枝节却仍然挺直。
“陆辞。”她提了口气,在他视线望过来时,能够语气平静地说:“你陪我出去一趟吧。”
第25章 .
陆辞静静望着她, 眼眸平淡得没有一丝波动。
从前连跟他对视都害怕泄露自己的秘密,因为他总能敏感察觉到别人的触动,哪怕只是平淡一眼也会被他轻易看透。
可是现在感觉不到被他凝视的慌张。
因为他连维持自己都不再用心, 坦露地摊开一身的血肉,不再在意别人看他时是抱有怎样的心情。
可是这样对视了片刻, 他收回视线, 把被子拉过去, 说的是拒绝:“我有点困了,你等老师他们午睡醒来吧。”
静了一会儿,她没再强求第二次。
她只是说, “那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陆辞没再回应,抵在沙发上, 又回到了那副倦懒厌世的沉默,身边是温度低淡的光线, 空气中浮动着尘埃, 他也失去生机。
像清颓地竹,沉默枯瘦地挨在尘埃里。
她自己出了趟门。
回来时, 老师和师娘已经醒了。但是临近开学了, 老师匆匆吃完饭就要去趟学校。
她陪着师娘在厨房里收拾, 水龙头流淌的水声遮住了声音, 她问师娘:“师娘, 你知道陆辞发生了什么事吗?我跟他虽然不熟,但他平时好像不是这样。”
师娘叹了口气,语气也有些担忧:“你老师倒是问过他, 但是没跟我说太多。我只知道他本来是要出国的,不知道为什么又没去了, 现在回来时间也紧凑,还不知道会不会耽误他高考。”
水声在洗碗池里跌落,不断清脆的声音。
她听着师娘叹气道:“那孩子看起来真让人担心,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明天就开学了,希望他早点调整过来吧,好在他成绩本来就好,底子不错,剩下几个月抓抓紧,应该还是能有个不错的成绩。”
从厨房出来,陆辞在阳台上,在给老师养的花草浇水。
窗外的暮色深黑,一眼望去是冰凉的夜色和星星点点的灯火,他站在室内,在光下,背影依旧挺直宽阔。
他浇着花,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松弛,带着点细心和散漫。
除了自己独处的时候,他并不会把自己衰颓的一面露出来,让自己在别人面前看起来一如既往。
是怕别人担心吗。
有时候觉得,善良对于敏感的人来说,反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累赘。明明自己已经活得很痛苦,还要照顾别人的感受。
她站得有点久,陆辞浇完花,转过身时看到她。
只是一眼,他若无其事地推开阳台的玻璃推拉门,走进来,把浇花的水壶放回去,从她的身边经过。
好像还和从前一样,只是他交集不多的一个朋友而已,他对她没有过多的在意,她也不该不合时宜地关心。
但是在凌晨两点的夜深时刻。
她没有睡着,听到隔音不算好的客厅里,有很轻的一声开门的声音。
她本不该好奇。
那时已经过完年关,早春的玉兰花已经开了。
向上昂着花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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