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泥泞
地点:
凡界
厦鹭市
时间:2037年8月15日
张赢看着公司办公室墙上的时钟,已是凌晨,又是一次自己和自己的较量。回想之前谈的异地恋,距离现在墙壁上,滴答滴答,一板一眼,像是永远不懂疲倦的时钟,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已经终于狠绝的,主动结束异地婚姻,三年有余。张赢只是感叹,就算在自己内心明知,两个人之间,已经出现很深的感情裂痕时,或许再也不能修复之时,那时的她,依旧总是每次就像打了鸡血似的,一次又一次的,义无反顾,开车奔波于两个城市间,只为了求得更多的相处时间,拼尽全力去挽回自己当初同样义无反顾所选择的婚姻,更为了有天要是真的迫不得已离开了,那么心中无论何时何地,万一回想起,都能心中无愧,更无悔。只是,多年后,她终于在沉重的代价下,明白了,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的破镜重圆。人和人之间,一旦出现裂痕,想要恢复如初,难上加难罢了。而需要不断挽回的婚姻,其实太过于消耗一个人的内外在精力。而大多数的异地恋或者异地婚姻,张赢始终大多觉得,女方确实都是那个付出了,也不一定有回报的人。
对于终于结束工作任务了,是开车马上回到另外一个城市的家呢,还是先不回去,就在出差城市里,休息一晚?这个问题,张赢在这茫茫人海中,众多常常要出差往还两个城市的普通打工族中,显得同样的日常而平凡。那个海边城市中的家,是她辛苦一手建立的,真真正正,无论从人数上,还是心理上,属于她一个人的家。整个装修过程,都是只能她一个人,边上班,边一下班,最终以忙出腰间盘突出,才有的,一个一走进屋子,就让人觉得温馨的房子。想起没离婚前的,多年来的两地奔波,再想想家里的温馨,这么多年过去了,习惯性的,总是在不知道怎么面对所有大大小小的选择时,就会自己告诉自己,还是听从自己的内心。每个感觉艰难的时候,学会不去看,现在此时正在发生什么,而是去感觉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这是她的惯性思维。随即便,雷厉风行的,收了下自己的文件,整整齐齐的归纳好,又关了办公室的灯和窗,随着爽朗的风儿,车子和她,又一次人车合一般的,归心似箭的,投入到了无数次里的夜间飞驰中。
一路上城市的道路,依旧灯火通明。每次张赢心情不好,她的习惯就是,开车在自己爱的城市中的演武大桥上,兜风一圈。这里温度刚好的海风,没有凌然,没有决绝,更没有透骨的清寒,只觉得,这个架在大海之上的,无与伦比现代化和美丽的大桥,像一头,盘踞大海上空的,大型、多层次的扭扭圈,更如一个有着多彩颜色的巨型甜甜圈,未吃却先甜,总能让她觉得:活着真好。
“我心中那美丽的大桥,等等路过见咯。哈哈”已经好几天,没日没夜加班的张赢,自言自语说着,脸上倒是真的开心的笑出了,一对不容易看到的梨涡。不知是不是疲倦了,这条熟悉的,通往厦鹭市的高速路路口,一个慌神,竟错过。
“哎呦,啥了我?哈哈,精神不济呀。”车上放着有点嗨的音乐,人也自嗨似的,笑出声来,便又多行驶了许久时间,从下一个高速路口出来,走到了一条国道上。
“怎么这条国道这么暗呢?一个路灯也没有,哪来的小山丘啊?冲它一把。”张赢加大了车子的油门,车子倒是还算顺畅,直直上了小山丘,只是越来越不对劲,两侧的路越来越小,突然一个声音,自己的车竟被什么陷住,车子完全动弹不了了。她使劲加大油门,随着油门发出的,轰隆隆、凶猛的声响,车轮更似几分躁动不安,可反而越陷越深,油门最后既发出了无力的声音。人生更是如此,所有事情,一旦努力,都会多少有所收获,但是除了感情,如此无理可循,你的努力和收获并不能成正比,更多的,其实是偏爱才让人有出格的底气,遇到对的人,一切也只是:刚刚好。
“下车看看!”张赢嘟囔着,打开了车门,只是刚一开主驾驶的车门,车门似乎轻晃。定眼一看,车身竟然倾斜,已经微微倒向左侧。她看了一下车门下的泥土,只见这刚被雨水浸湿的泥土,雨水和泥土混搅在一起,就像小时候玩的泥巴,使得车轮深陷进去。如果没有猛加油门,倒还没有陷入这么深。而放眼望去,这个小山丘也显得在这个国道路上有点突兀,估计是国道旁的途中村落,正在修路、整改,又突遇大雨,也没有做一个提示。这个临时翻土的道路泥堆,遇水后,突然积累而成小山丘。如果路况清晰,一定绕道而行,只是自己确实因为疲惫,也疏忽大意,就这样生猛的,不知死活的,硬冲了上来。本就因刚下完的大雨,变的坑坑洼洼的泥土,加上油门的撼动,就像强遇挖土机一样,几分我也不输你的气势,深深把车轮焊在了泥土里一般。人生也是如此,与恶龙常斗,必成恶龙,与人相斗,两败俱伤,更是常态。对于那些心态好的人,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倒不失一种豁达。
可能左边车轮的泥土,明显比右边的泥土更松软,这么一使劲加油,整个车身都倾斜左边了。人生也是,哪里有坑,哪里有洞,需要一双冷静而灵动的智慧心灵,方能在生活这个到场里,避开不必要的麻烦,不必发生的难堪。
目测小山丘离地起码也有三四米,总不能来一个跃身而下吧,张赢认真估算了一下距离后,心想。再细看,车身两侧与山丘的宽度,剩下不到一米。看着平时大大咧咧的张赢,可能是被生活折磨的吧,倒也冷静,看了看手表已是凌晨两点,心一狠,还是把主驾驶的车门连同车窗也关上。心想:“万一这车滚落下去,起码铁包人,总比人直接滚落下去,来得好吧。”
如果在大城市里打110,也许还能在几十分钟内就来交警,可是这个国道旁的小村落里,就算交警找这么个偏僻地方,确认位置也要一个小时多吧。张赢再次心中估算。凌晨两三点,不要说一个人影都没有,连一声乌鸦叫都没有。此景,算的上,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拜托啊,千千万万,不要这个时候再下大雨了,张赢又掏出手机心想。思考片刻,还是打110报完车况,等待交警来,最保障。可是很多事故就是这样的,总有让人意外的时候。作为这个时代中,出门连父母、男朋友都可以不带,一定要带的手机,此时没电了,不合时宜的关机声,你不催,我不催,偏偏这个时候,传来提醒的,呆头鹅般的声音,显示已关机!
窗外又几分夫唱妇随般的,同等不识趣的,突然响起了滴答滴答的雨声。才没过几分钟,转瞬变成,令人胆怯的滂沱大雨。“悲催呀!”张赢神叨叨的说。车子也在这无情的雨声中,越陷越深,倾斜越来越严重。
“天神啊天神,有没有路过的天神啊,救救我呀。”张赢从一开始神叨叨的,自己安慰自己,变成越来越恐慌,真诚的发愿。“怎么办呀?等到天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