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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涛是六年前京城里有名的花魁。薛涛的诗词,不仅在当时的青楼楚馆,就是在京城的一衆文人中,也不逞多让。
当年薛涛的一句“他家本是无情物,一任南飞又北飞。”惹得衆多秀才、举人,挤破头来约见薛涛。
有个名叫元贞的世家子弟,收集整理了薛涛所有的诗词,整理成册。他亲自题了一个曼妙的名字《柳絮》。
当时愿意为薛涛赎身的人很多,最后薛涛选了元贞。
进了元府,元贞对薛涛百般宠爱。原以为从此安稳岁月的薛涛,却陷入了后宅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纷中。
元贞幼年时父亲去世,寡母将他养大。元家书香门第,元母对儿子的仕途极为重视。元贞还未中举,却把薛涛带回了家。
元贞原有正妻一位,薛涛算是妾室。
在薛涛进门前,元母对元贞的妻子管教十分严格,每日早晚给婆母请安的时候,必要在元母屋外站规矩。少则一个时辰,多则两三个时辰。
自从薛涛进门,在廊下站规矩的就成了薛涛。
元贞孝顺,对此他只是对薛涛说:“母亲人很好,就是规矩大。你忍忍就过去了。”
薛涛知道从良不易,听元贞如此说,她就忍着。
于是,薛涛从炎炎夏日,站到了雪花纷落。
这一日,薛涛来了月事,她恳请婆母今日让她少站些时候。于是,元母让她跪在廊下。
薛涛跪在廊下,廊子外面在飞雪,她看着那些雪花,好生羡慕。
这一天,薛涛终究是没有跪够时辰,昏倒在廊下。
夜里薛涛高热,大夫说寒气伤了身。
元贞喂薛涛吃了药,“母亲刚才让丫头来叫我,我去看看。你先睡。”
这一晚,元贞没有回房。
薛涛三天才退热,第四天婆婆还是让她在廊下站够了一个时辰。
第四天夜里,薛涛走出了元府的后门。
哪怕像一朵雪花一样化在淤泥里,她也想走出那个宅子,那个廊子。
街道上还有积雪,薛涛只拿了一个小包袱,靠着街边慢慢走。她想去城门附近守着,开了城门她就走。
寒风呼啸,薛涛觉得自己可能又高热了。她扶住墙壁想靠一会儿,然后顺着墙倒了下去。
薛涛醒来的时候,听到两个人在说话。
“我开两副药。一直高热的话,吃这一副药。如果高热退了,就吃这个。先吃三天。”
“好。”
薛涛睁开眼睛,看到了朱潇。
朱潇到楼里点过薛涛,只有一次。
朱潇无家室,父母都在外地。他经常出公差,一年在宸京待不了几天。宅子里只有几个负责洒扫的人。从此,薛涛留在了朱潇这里。
四年前,朱潇说他要来建□□死难料。
薛涛说,死我也跟着你。
于是,就有了如今的章台。
楼里的达官贵人、姑娘小子们,一个眼神一个笑容,薛涛都看得明明白白。章台的红火,薛涛是首功。
薛涛慢慢上了二楼,倚在栏杆处看大厅。自从那贵人来了章台,薛涛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盯着楼里的客人。
薛涛的目光突然盯住了刚进来的两位客人,这是带着血腥气的两个男人。
来人是不是来过章台,哪怕只是曾在大厅里坐一坐,薛涛也会记得。
说来南京城里无人不识这位爷,更何况是薛涛呢。
薛涛第一次见武经纶是八年前了,那时候武经纶是新科状元郎,簪花骑马游街,是那一日整个京城里的风云人物。更是楼里姑娘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都盼着能和这位年轻的状元郎吟诗作对一番,留下一两首可供日后炫耀的诗作。
可惜了,武经纶从未到过任何青楼楚馆。
八年过去了,如今已是吴国武官的武经纶,来了南京的章台。
还真就是人生如戏。
虽然没带着刀剑,但他们二人身上的那股子杀过人的气势,薛涛是看不错的。毕竟,她伴在朱潇身边多年,这种杀气,她闻都能闻出来。
薛涛先带上了三分笑意,一步一扭的下了楼梯,穿过厅堂,迎了上来,“这两位官人,眼生吶。”
站在后面的男人,上前一步,低声说:“我们第一次来,不懂这里的规矩,希望妈妈多照顾。”说着,就递上了一锭银子。
薛涛笑着接过银子,另一只手里的小圆扇掩着唇,说道:“这不挺懂规矩吗。来吧,过来坐。”
薛涛把他们二人领入一楼东侧带帘子的雅座里,武经纶和她对面而坐,那个递银子的男人站在帘子外面。
薛涛给武经纶倒茶,手里的茶壶刚落下,就听到武经纶说:“我想见锦竹。”这人不说话则以,开口就能吓死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