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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同心,晏然和晏晴相视一笑,站起身,异口同声道:“吃完了,去上学,告辞。”
花大海死后的这几天,睿哥作为独子,白天哭丧,祭奠,答客,晚上,晏凤莲怕孩子留在花家害怕,再送回王氏这里住。陆续住了半个月才把孩子接回去。
王氏虽然对晏凤莲心有不满,但是对睿哥儿这个孩子疼爱有加,心中甚至妄想把晏然和睿哥做个交换!
第38章 38丑闻
自花大海去世后,一向爱热闹的花晏氏便很少在亲戚中走动。
偶尔初一、十五,赏花观灯的日子,家族女眷聚会,会聊起这个可怜的年轻寡妇,有出主意让她再嫁的,也有说让她回娘家过的,但更多都是保持沉默。
转眼又过一年,在一个春色将归的下午,隋夫人带着隋静去给做侍郎夫人的姐姐过寿,晏晴在房间里练琴,晏然在“无有斋”中画了一会画,嫌屋里憋闷,便在游廊里转悠,走到花厅门前,见厅门紧关,转身想走,忽闻里面有女人在呜呜咽咽哭泣。
晏然好奇,蹑手蹑脚走至窗下,踮起脚尖,轻推出一个一指宽的窗缝,轻撩鬓角的发丝,露出粉白如贝壳的耳朵,屏息静听。
“我知你还年轻,这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可也不能乱来啊!”
晏然扒着窗缝,眯眼瞧见王氏愁眉苦脸地坐在榻上,地上站着的正是姑妈晏凤莲。
“这世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你若声名扫地,以后在这世上,可怎么活?要是真想改嫁,也要想法子走个明路,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早晚会东窗事发。”
王氏这番话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听上去言情真挚,“那些贪财的卖婆最是恶毒,这女人何苦坑害女人!”她手指着晏凤莲,长吁短叹。
晏凤莲低着头,嘤嘤啜泣,手帕拭泪,一言不发。
王氏见当事人不言语,自己也说累了,二人僵持了一会,晏凤莲终于开口道:“反正我不要嫁那个泼才,他也只不过是看我是花家新寡,贪图我手头钱财,这样的人我怎么嫁啊?我跟他也没什么深感情,”晏凤莲此刻倒像是偷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精明起来了。
王氏闻听苦笑不得, 不知道说她是聪明还是糊涂,“你若不中意她,怎么还干出这样的糊涂事?”她把晏凤莲拽到身旁坐下,好像很想听听“那事”的细节。
晏凤莲今日可没闲心讲细节,她又呜咽了一会,紧握着拳头敲打自己的胸脯,懊悔道:“我也是鬼迷了心窍,张婆子说有新款的珠钗拿给我选,缠了我半年有余,我想着花大海走了,心里烦闷,想买些新首饰宽慰一下自己,一来二去,就跟那婆子走的近了些,谁知道她半个月前介绍了这么一个人给我,说是倾慕我许久......我也是好奇,不知怎的就答应见他一面,起初那人还很客气,人也温柔体贴,和我那死鬼不一样......”
“然后呢?”王氏问。
“后来他又来找我几次,那日正巧我婆婆带睿哥去庙里烧香,家里没人,我和他就喝了点小酒,就……”
晏凤莲说到这,两手紧紧抓住王氏的手,抹着眼泪央求道:“弟妹,如今这事该如何出豁?要是被我翁姑知道,非打死我不可!”
王氏郁闷,她本不愿掺和姑嫂家事,自家生意已经忙得她焦头烂额,况且无论年纪还是辈分,她都最小,可这些嫂子、姑姐们遇到麻烦总喜欢来找她商议,开始她还很高兴,觉着被重视了,后来才发现这都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掌握了别人的秘密,也就意味着没有朋友了。
晏凤莲哭得梨花带雨,与往日的气焰嚣张,判若两人。
王氏知此事处理不好,不止晏家丢人,花家丢人,搞不好还要打官司,闹出人命。
王氏心里一百个瞧不上花晏氏的为人,暗自咒骂这个惹祸精: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世人本就瞧不起商贾家的女儿,你还这样自轻自贱,你和那泼皮风流快活时,可想到过晏花两家的脸面,想过你儿子的前途?如今知道怕了,你怎么不知道一头撞墙,死了更干净利索!可转念一想到花家老爷人品厚重,平日没少关照晏家生意,便又不忍心咒骂,免不得把体恤关心的面孔摆出来。
王氏柳眉微蹙,眼底闪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就那一次?”
“后来还有几次……”晏凤莲这次回答的倒是爽快。
“那如今,你想如何出豁?”王氏双眉一挑,反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所以才来找你……”晏凤莲低头,不停揪着手里哭湿的帕子,揉成一团再展开,展开再狠狠地揉成一团。
香案上,五彩琉璃香炉中香烟袅袅,二人不语时,房间内静得只剩下呼吸和抽泣的声音。
“你饶了那帕子吧,别揪了。”
“嗯.....”
晏凤莲将自己的命运交给王氏,自己倒向是一个看客,将帕子塞回袖袋,抬手将凌乱的头发重新挽起,又回手将簪子一一插回发髻。
没照镜子,发髻绾的松松垮垮,倒增了几分风流韵味。
王氏一口接着一口的喝茶,一来避免自己春困上头,二来茶水性寒,可以给她想扇大姑姐几巴掌的心降降温。
花厅外,晏然扒着窗棱听的兴致正浓,猛然间被一声吼吓了一哆嗦。
“二小姐,你在这杵着干什么?”
晏然回头,见金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身后,得意的神情就像一只抓到老鼠的猫。
晏然支吾道:“我刚路过,想给母亲请安,见有客人,就迟疑了一会,”
晏然一边觑着金妈,心想:偌大的身躯,怎么走起路来没声音的?一边伸手整掇衣襟,佯装无事,抬腿就要往后走,“我先回房了。”
金妈显然是不信晏然的说辞,一双犀利又蔑视的眼神在晏然身上扫视了一遍,然后拦在她的身前,冷冷道:“好的不学,却学会了偷听,看你母亲一会怎么收拾你。”
晏然咬牙撇笑道:“随你,你爱告状就去告。”
金妈生气了,拽着晏然的手腕,推门而入,王氏早就听见她们在外面吵嚷,噤声等待,晏然本就是路过,突然被抓进屋,一时不知说什么,只好嘻嘻哈哈打个招呼。
晏凤莲顾不上晏然,还欲接着说她那些腌臜事,被王氏急忙制止住了。
金妈以为少奶奶是给自己留下说话的机会,连忙开口告晏然的状,王氏火烧眉毛,哪有心情管晏然偷听不偷听的,只是轻轻呵斥一句,便撵出去让她自己玩。
晏凤莲熬等到厅内又只剩下她和弟妹两人,迫不及待道:“张婆子昨日来说,我若不嫁那泼才,就要把我的事说出去,那该死的婆子也不知道收了那泼才多少好处,这么卖力的传话,弟妹,如今,我只能靠你拿个主意了。”
晏凤莲见王氏迟迟不给她出主意,心里又没了着落,鼻子一酸,又开始哭哭啼啼,眼泪似比刚才还要凶猛,王氏不耐烦的眉头一紧,口中劝慰了几句。
直到晏凤莲哭累了,王氏长叹一口气,“姑姐先回去,你这事太突然,我也一时没了主意,我晚上跟你兄弟商量一下。”
晏凤莲也知自己这事难办,握着王氏的手发誓:若此事顺利了解,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你就是我嫡亲的妹妹,日后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云云.......
王氏只是冷冷一笑,又见她双眼浮肿,头发凌乱,唤夏景进来帮她重新梳洗一番,然后又担心晏凤莲在回去路上再生其它事端,又叫来两个丫鬟,两个可靠的家丁一起把她好生护送回花府。
像晏凤莲这种事,王氏也听过不少,有些商人出门,留下年轻妻子在家,或是年轻富有的寡妇独守空房,就会被一些唯利是图,可以穿堂入院的姑婆惦记上,惹出让人后悔终身的事端,如今这种事发生在自己家,她自是觉着脸面无光,恨不得马上撵花晏氏出门,永世不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