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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贩卖粮食的商号,人工花费大,辛苦备尝,本大利小,根本不值得江湖大豪看上一眼,所
以千手猿对杨家粮栈毫无印象。
杨家骅知道这次所冒的风险相当大,得罪了千手猿,可不是什么聪明的事。一个小粮商
需经常往外县跑,得罪了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风云人物妖邪,有如(又鸟)蛋碰石头,那结果岂只是
可怕而已?简直就是一场充满血腥的大灾祸。
如果杜应奎是告老致仕的,情形又不同啦!致仕在家的官员,尤其是五品以上的官员,
地方官有保护他的责任,每年还得上本向皇帝老爷问安,奏呈地方政事,出了纰漏,地方官
吃不消得兜着走。谁影响这些退休大员的安全,等于直接威胁地方官的前程,与地方官作
对。千手猿有家有业,怎敢给自己找麻烦。
可是,一个被革职的官员,地方官才懒得管这些人的死活了;杜应奎就是地方官懒得管
的人。
所以,杨家骅管了一这档子事,简直是给自己过不去,把脑袋提在手上玩,不知何时会
失手把脑袋丢掉,愚蠢已极。
但他已别无抉择。
十月天,第一场风雪光临大地。
滑县,一座并不怎么繁荣的小城。那时,这座城不属于河南,属京师大名府。所以,一
到了这里,算是已经离开河南地境了,虽然过了北面的淇县后,又是河南彰德府汤阴县。走
这条路的旅客,仅比南北大官道卫辉府大路少些,白天里,车马行人络绎不绝于途。
申牌末,四辆骡车由四名骑士前后卫护着,进入大北门直趋韦城客栈。未晚先投宿,早
早落店安顿。
韦城客栈是滑县设备完善的老店,规模最大,杜应奎是革职的官吏,已失去住驿站的权
利,自然而然地住进了韦城客栈。
杨家骅已在韦城客栈住了半个月,眼巴巴等候杜应奎一家到来。他已看出风色不对,不
能在开封等候。
他已经十余年不曾见过杜应奎,杜应奎中榜携家上京就读翰林院时,他年方七岁,十七
年来,他仅保留儿时的记忆。对年已半百的杜应奎变成何等模样,他一无所知。当一名劲装
大汉领着一名仆人在柜台办理流水登记时,他才知道杜家的人到了。
车是直放客院下客的,所以他并没在店堂看到杜应奎。但他对杜家有劲装武林人物随
行,感到相当意外,心中一动,打消了立即求见的念头。他要暗中留心,在一旁冷眼打量形
势,比直接参予要有利些。
杜家包了一家独院,来的人真不少,男男女女加上保镖车夫,人数超过三十大关,真该
包一进独院。由于有女眷,所以除了店伙之外,闲杂人等不许进入,不但院口有店伙挡驾,
也有一位保镖管制不准闲人出入。
杨家骅打消了冒昧求见的念头,他留心注意动静,先冷眼旁观。
店堂右侧,是客栈附设的食厅,对外营业,也包办本城大户人家的筵席,供应名酒徐沛
的高梁烧,菜式也相当齐全颇负时誉。本城的名人,经常在这里宴客,食厅的楼座,就是宴
客或有钱旅客叫酒菜的好地方。
掌灯时分,杨家骅与两位同伴,出现在楼上雅座。两位同伴一叫包方山,一叫陶永顺,
是他粮栈的得力臂膀,不但赶车的技术呱呱叫,掌棒更是出色。两人的岁数都比他大,但对
他极为尊敬,固然身份是少东主与伙计的关系,另一方面他的为人和武技,也值得两人尊
敬。
三人的右邻,是杜家的两位保镖,两保镖已来了片刻,酒菜已经上了桌。
两位保镖换穿了青布夹劲装,外面披了羔皮袄,腰间有三寸宽的皮护腰,附挂着不离身
的百宝兼暗器革囊。年约四十上下,粗壮、高大、骠悍,脸上经常带着不可一世的傲岸英
气,真像个具有超凡身手的武林豪客。
三人叫来酒菜,留心两保镖的谈话。
两保镖起初瞥了三人一眼,似乎也留了心。
杨家骅也生得高大魁梧,而且更年轻英俊,穿的是墨蓝色长袍,外面加了一件羔皮大
衣,像个小单帮商人。头上的皮风帽掀起风耳,年青的面庞显得活泼生动,脸色如古铜充满
健康的神彩,难怪会引起保镖的注意。
“明天咱们该派一个人先走。”那位豹头眼的保镖向同伴低声说:“早半天到河边打
点,免得办事慌慌张张,四辆车过河,得花半天工夫,麻烦得很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