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张厚心说出自己的想法。
诸非相:……
这两个家伙到底是个什么鬼的师徒关系?顾惜朝原来会因为被抛下不开心吗?
“随他。”诸非相言简意赅地回答,“安慰他是你的事。”
张厚心默然无语。
大师似乎弄错了一件事,惜朝会在意的不是他一声不吭地离开,而是他和大师两个人一声不吭地离开。
木屋中静了下来,张厚心想了想,闭上眼睛。
就如大师所说,随惜朝去吧。
杭州城东。
山间城中共明月,月光从窗棂的缝隙中洒进屋中,床顶上也铺满一层皎洁的白纱。
顾惜朝盯着那片月光,回想起两个时辰前在院中遍寻不得诸非相和张厚心的身影,缓缓地眨了眨眼。
他被两个大人抛下了。
诸非相向来悄无声息,估计离开时想也没想起过他,师父离开得这么突然……应当也没想起过他。
生闷气倒不至于生闷气,张厚心把顾惜朝彻彻底底当成了个孩子——虽然他确实只是个孩子——顾惜朝只是有点不太愉快而已。
诸大师也就算了,连师父也这样……
竟然两个人一起抛下他。
顾惜朝翻了个身,把脸闷在被褥里,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顾惜朝:不是生闷气,只是感到些许不愉快而已。
顾惜朝:只是这样而已!而已!
#有点蹭得累的顾惜朝
写过两种时期的顾惜朝,少年时期和青年时期
现在是小孩时期的顾惜朝,没有经历过太多磨难的顾惜朝大概是个会有小孩脾气的小孩
希望没有写太崩OwO
第27章 未来探花他债主(十一)
◎夜里穿白衣裳的不是鬼就是人。◎
秋冬转瞬而过,诸非相在杭州度过中秋,度过元旦,春暖花开之际,他整装待发,打算往汴京而去。
六分半堂那回送来请柬,得到一句“天冷不去”的回复,反应出人意料的平静,惊蛰雨过后两三日,诸非相又收到了一份红封请柬。
诸非相握着请柬感慨六分半堂对他念念不忘,相当大方地决定亲自前去汴京城。
用词略有些古怪,显出几分毫不在意。张厚心忧心忡忡,和红袖一起忙前忙后地准备上路事宜,顾惜朝揣着信跟在诸非相身后欲掏又止,被他一指点在额头上。
诸非相似笑非笑,歪头瞧着他:“要还是不要?”
顾惜朝:“……要!”
自苏梦枕回京之后,便与杭州城里的几人断了联系,只能从传闻中知道他的情况,顾惜朝写了给他的信,却犹豫是否要诸非相捎过去。
诸非相将顾惜朝递来的信收了起来,懒洋洋地同他解释:“我是他大夫,于情于理都要去看看他的病情。”
顾惜朝道:“你就这么肯定去了汴京一定能见到他?”
于情于理,他们与苏梦枕也只相处了短短两三月,可诸非相却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的样子。而苏梦枕是金风细雨楼的少楼主,这样的人物定然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
诸非相微笑道:“是他一定会见到我。”
苏梦枕不好见,可诸非相同样也是不好见的人物。
众人皆说诸非相容色出众,想见他的人多如牛毛,可其中真见到他的人却寥寥无几。诸非相只出现在自己想见的人面前,除此之外谁也寻不到他踪迹。
顾惜朝似有所悟,仰头看着诸非相,后者抬手,顾惜朝眨了眨眼,诸非相的手落在他肩上。
有很多时候,顾惜朝觉得诸非相想揉他脑袋——就像此刻——但对方的手却只会落在他的肩膀上,鼓励似地轻拍他肩膀,道:“我走了,你莫要生闷气,莫要耽搁学业。”
顾惜朝磨牙:“你何时走?”
诸非相惊讶:“你这么问,莫非是舍不得我走?”
顾惜朝恨不得用脑袋撞他一撞:“我怕你走得晚!”
秋冬时节诸非相在宅子里住的日子多了,早中晚顾惜朝都能与他见上一见,相处的日子多了,一大一小之间也更为熟稔,两人之间已没有最初顾惜朝单方面的不自在。
离去当日,诸非相握着缰绳,从车前探出头来,笑吟吟地朝门前送别的三人挥手,得到响应后轻轻扬鞭,黑马扬蹄嘶鸣一声,马车移动起来。
顾惜朝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马车远去,直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红袖才轻轻抚上他的肩头,安抚道:“大师只是短暂外出罢了。”
张厚心试探性地安慰似乎对诸非相的离去而心情不愉快的弟子,说道:“要不要吃些点心?诸大师不在,他的点心就是你的了。”
顾惜朝:“……”
顾惜朝:“娘亲,我知道大师还会回来的。师父,我才吃过早饭,现在不想吃点心。”
红袖眨了眨眼,掩唇而笑。
张厚心道:“那你想吃的时候便去拿吧,不要太记挂大师了。”
顾惜朝道:“……好。”
*
诸非相一个人独行惯了,如今驾着马车慢悠悠地往汴京去倒也乐得清闲。
只是偶尔,诸非相望着天边飞掠而过的鸟儿,看着天边落下的斜阳,心中总是会不自觉地漫上一丝奇妙的情绪。
夜色渐深,诸非相未能在夜幕降临前赶至城镇,因而只能夜宿路边,坐在马车里听车外风声呼啸。
春寒料峭,夜间尤为寒冷。
哒哒的马蹄声从道路远处响起,隐隐绰绰中诸非相听见一声嘹亮的嘶鸣,马蹄声转弱,缓慢地迈着步子下了大道,往他所在的马车靠近。
寂寥寒夜中赶路的人很少见。
不止少见的在寒夜中赶路,那人还很少见的有好奇心。
马停留在车厢外,鼻息声清晰可闻,诸非相车前的马儿也变得活跃了起来。
诸非相懒洋洋地掀开帘子,抬眼向上望去,一尺之遥,高头大马上的白衣少年微微歪着脑袋和他对上视线。
白衣少年看样貌与苏梦枕一般大,然而一种比苏梦枕更为冷傲的气质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
少年乍见诸非相探帘,先是一愣,随后问道:“深更半夜,你怎么一个人在此处?”
诸非相对他微笑:“我赶不及到附近的镇子上,便在这里歇息一晚。你呢?”
白衣少年道:“我在赶路。”
他直起身子,诸非相便只能看见他的下半张脸,那张嘴开开合合,白衣少年道:“既然你无事,那我便先走了,你歇息吧。”
诸非相终于有了些兴致,探出脑袋,正视着马上眉眼锋利如刀的少年,道:“我能问你一件事么?”
白衣少年看清楚他的面容,吃了一惊,目光在他额间的朱砂停留剎那,放下方才正要扬鞭的手,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