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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缓,是最简单的、不容反抗的命令句。迫力和威压从他身上无形地散发出来,是上位者惯有的姿态。
他挂了电话,对上刘义一直看着他的视线,陈森眼底的阴影很重,那股迫人的压力还未完全消散,刘义却没有移开眼。
他想到了过去给许星然当助理的时候,许星然让他花钱给陈森压舆论,彼时陈森的照片在网络上满天飞。刘义看过一眼,至今仍然印象深刻。
那些照片里的陈森,面容清韧,与眼前这个,南辕北辙。
对于发生在他和许星然之间的事,刘义知道的不是特别清楚。许星然并不是喜欢诉苦的人,除了那晚的醉酒,很多的话,都是他陷在梦魇里,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被刘义听到的。
许星然经常梦魇,而回回梦魇似乎还都与陈森有关,他总是重複着“樱素粉、没有”之类的字眼。结合当时的情况,刘义很容易拼凑出一些东西来。
许星然大概确实对陈森做了不好的事情,以至于让陈森如此绝情,刘义作为一个外人很难评定他们之间的事情。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他也不会再去说些什麽,但陈森那时在电话里的态度是如此漠然,现在却又如此“负责”地为许星然做这做那,刘义实在不理解。
“你走吧。”他说:“不要你的医生。”
听到这话,陈森只是从手机上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随后收起手机,也不接他的话,彻底无视的态度,“我的医生需要确定——”
他说一半不说了,刘义问他:“确定什麽?”
他等了一会,陈森仍然没有说话的意思,似乎和他说不上似的。
不到半小时,陈森的医生来了,那人风尘仆仆,额头的汗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急的,领口都歪了半边,还是陈森给他扶正,又领着他进了科室。
许星然的检查结果也出来了,刘义站在门口听着,门内的医生们对着几张纸你来我往地讨论了半天。期间,陈森一直耐心地站在一旁,什麽也没说。
“都是些皮外伤。”医生扶了下眼镜,总结道:“养一两个月就好了,舌头的伤比较严重。”
陈森和刘义都没接话,医生只能自己接自己,“舌体被咬断一截,从伤口切面来看,应该是病人自己咬的,为了什麽不清楚,不过创口已经缝合,短期内吃饭和说话会受影响,其他的就没什麽了。”
“自己咬的?”沉默许久的陈森终于开口,刘义看过去,他的眼底晦暗不明,“他咬自己干什麽?”
医生们支吾着,不知道说什麽,以为门外的刘义是陈森的朋友,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
他这话好像话里有话似的,刘义彻底冷了脸:“你什麽意思?”
陈森直直地看着他,半分钟的样子,随后他说先出去。
办公室里医生和护士立马松了口气,一拥而出,还体贴地关上了门。
刘义等着他的回答,陈森站在红木桌旁,手里撚着一支钢笔,不知道在想什麽,半晌才说话,“为什麽会找我?”
他说的是那通电话,刘义憋了这麽久的气终于憋不住,原来人在无语至极的时候是会忍不住笑的。
“你以为他为什麽会答应和秦方建……”他不忍心说完,停了几秒,平複了一点情绪,尽量平稳地说:“我不知道秦方建是拿什麽逼迫他的,但是我认为,一定和你有关。”
“一定、和我有关?”陈森将这几个字细细地在嘴里品味了一番,这话说的,好像他对许星然来说多重要一样,没有急于否认对方这种脱离实际、一戳即碎的谎话,而是反问,“为什麽呢?”
他的语气实在太过轻佻,刘义气血上涌,打从心底为许星然不值,“这不是第一次了。”
“秦方建,两周前,已经强迫过许星然了,许星然没让他如意,但是这一次,他就去了。”他又把话抛回去:“你觉得为什麽?”
“凭什麽他第一次可以解决第二次不行?你应该比我了解许星然,他是那种会随便屈服的人吗?”
“他不是吗?”陈森没看他,视线一直定在手中的钢笔上,或者是其他位置,刘义就听他说:“他为了实现他的报複,可以和我在一起,也可以和凯伦斯在一起,和秦方建在一起也不奇怪。”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大,语气很轻,像是在回複刘义,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刘义张了张嘴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没法和他说了。奇怪的,他居然在陈森和许星然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身上发现了一样的品质,——他们对过去的某些事情异常的“坚定不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