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佛身披山雪与云雾，自天上徐徐走入人间，明明正望着她，却似乎并未真正地看进眼里，她就像一颗石头、一棵树木……一个御清该除掉的魔族。
思绪跟随着御清打量的眼神，缓缓沉没，又抬升。
御清一句话都还未说，姚望舒柔软的心已是震颤不已。
师姐为什麽会变得如此冷漠？或着……其实御清面对魔族时，都是这般冷酷无情？满腹相思与哀愁酸软地在T内发酵，混浊的尘心令她头晕目眩。
好後悔，她凭什麽要当无间圣尊？凭甚麽要带九部越过湛渊？就算她真的能拚了命守护尘世，留下来的美好，也永远不会属於她。
她永远都是异类，在人族中隐藏能力，在九部中隐藏出生，没有归宿，也没有能全心托付的人。
这一切又有什麽意义？
诛仙无声冷却，替她发出悲鸣。道心强烈地摇动，几乎要被尘心撕碎，她闭眼将yu出的泪水锁住，默念静心诀。
喧闹混乱的战场上，双方将领沉默对望。
御清一反先前猛攻的气势，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
她很好奇，这个魔族想要的到底是什麽？她为何如此强大？又为何不杀人？
冰冷的青铜麒麟大多被Y影覆盖，无间一袭玄黑，衣摆宽松处不少焦痕与裂口，大氅左半覆盖大片金羽，垂坠至地，在火炬的照耀下流动灿烂。御清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无间，她藏得很深、很深，将削瘦的身子包裹在大氅里，以面具遮掩表情，半分自我都不肯泄漏。
尽管无间如一尊石像般，并未露出任何破绽，御清依旧能感觉到对方发散的邪气中，一点点细微如同蛛丝般的悲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在做什麽？」
这麽努力、这麽拼命的她到底在做什麽？
道心震荡，姚望舒花了极大力气才平复的心情被一句话轻松撼动，也许无论御清说了什麽、做了什麽，她都注定在崩溃边缘挣扎。
好想摘下面具，站到属於归元的距离，看看御清的变化，看看她清澈的眼底，但她所能做的只有僵在原地而已。
姚望舒苦笑一声，这颗因御清而结成的道心，迟早会为了同一个人破灭。
但至少现在不行。今日这一战，她必须和御清打。
将心绪固定於目标上，极力张开尘心，全身都被坚定的意志包裹，暂且抛却了软弱愁思——纯粹的自我，有时也能保护道心。
诛仙震鸣，内芯透出赤红，烈焰环绕身周。她霎时间从不起眼的Y影，转变为战场上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御清耸耸肩，看似漫不经心，下一刻却出现在姚望舒面前，剑锋斩破火的轨迹，让她能随心所yu地靠近。
「这是什麽？」御清好奇地将脸凑近诛仙，同样发热的矿石她只在小师妹手中见过，若无间是矿魔，兴许知道为何这种白晶在小师妹手中会转热。
姚望舒熟知她会这般神出鬼没，不待御清看个清楚，枪尖cH0U、刺，迅疾凌厉，然而御清闪身，两指一夹，诛仙被拿捏而停滞。
御清伸指一弹，诛仙承受巨大冲击，发出惊骇的滋呀声。火焰自手腕处蜿蜒而上，赶在诛仙碎裂之前b开那只可怕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姚望舒浑身冷汗，早知御清如仙人，却未曾想她强悍如斯，若打起十二分JiNg神，只勉强能与之一战。
那也够了，只要拖住御清就好。姚望舒在心中安抚自己，握紧了诛仙甩枪再上，枪法是近日跟茂yAn天现学的，好在她有练T、练剑的基础，佐以炽焰威力不小。
她脑袋灵活，身T使枪，脑袋还能控阵调动地形、唤出火焰，时而攻时而守，一时间御清竟也难以近她的身。
御清并不着急，不紧不慢地画着符，一一将攻势化解。无间的法术与她本人截然不同，火焰华丽而放肆，不知何为节制，远远躲在城垛後的士兵们都能感受到热度。
忽然间，御清眼神一凛，飞剑回手，卷起刺人的风猛地刺向姚望舒。速度之快姚望舒根本来不及反应，焰云被剑风击穿，三清飞涌。
姚望舒心中一凉，然而御清目的却不在取她X命，剑锋滑破衣衫，当姚望舒闪身时，藏在怀中的水中月随之露出一角。
「这是……」
是小师妹的东西，是给她的礼物，让她在小小的葫芦里，藏着美丽静谧的月影。
月御谓之望舒，当她第一次听见小师妹的俗名时，便早已动了要将水中月送给姚望舒的念头。
御清感受到一GU极其陌生而不适的震颤，深藏於道心之下的过往破土而出，幼苗的根系在心中撑开裂缝。
原来，她还是在乎小师妹的。
而且在乎的起始，b她以为的更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御清滞了滞，突兀地笑了一声，而後眼神慢慢上抬，四目相对时只剩满目冰冷锋利的杀气。
「这是我的东西。」
当然是她的，与小师妹间所剩不多的联系。
她一直记得水中月在临渊，只是不想将它带走，但若知道会被魔族得到，当初必然不会留水中月在外。
御清一改先前悠哉，一手持剑、一手画符，猛烈发起攻势。姚望舒竭力抗衡，然而所有阵法在御清面前都显得虚疲可笑，银锋屡屡突破防守，刺痛姚望舒身与心。
姚望舒迎着御清冷酷的目光，眼眶酸刺，伸手握住水中月。
不，这是她的……从来都是她的。
御清眉头微微扭曲，对无间的所有好奇都被抹灭，剑尖刺向对方x口，yu取其X命。
无间身影倏然消失，御清立刻回身，正好握住了从背後突袭的诛仙，火焰围绕的身影出现在反方向。
无间也会御风？心中疑惑不久便消散，御清沉下眼神，无间以水中月为锚点，将自己拉向水面，藉此在战场上小范围换位。
很聪明，太聪明了。水中月在她手里发挥得淋漓尽致，b小师妹厉害不只些许——而这点，更让御清感到难以忍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人御风、一人移形，局势再次持平。枪尖剑芒、阵法符术，互不相让。
三清如漩涡般围绕着两人，火云飞涌，杀气凌厉。
道尉提剑在旁，屡屡想从旁相助，一靠近和身符却被烧得殆尽，手中剑也因高温而软化哀嚎，竟无一人能近身。铄星骑在瑶部背上突袭，道尉转而与之交战。
姚望舒初时尚能有来有回，然而御清终究较熟悉如何御风移位，几次击中破绽後，姚望舒已伤痕累累。她分神为自己灼烧伤口，袖中的碎晶洒落在地，以掩盖她生而为人会流血受伤的事实，一边迎战、一边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悲。
愈战愈酣，焰云屡屡卷上御清，烧焦了她的发尾，以灼热抚m0符纹。
然而姚望舒几尽全力也无法改变战局，御清抬手按住诛仙，滚烫的内芯在她手中被迫冷却，她顺着枪杆往前一推，令姚望舒不由得松手。诛仙作为离阵的阵眼，一但脱手焰气便削减许多。
御清趁势追击，一剑封喉，当银锋触碰无间肌肤时，却y生生停在空中，任她如何催促都不肯往前半分。
剑身共鸣加热，隐约呈现细微的红。
剑不听她命令，无间和这块晶石究竟是什麽关系？御清再度起疑——或着说，小师妹和魔族，到底是什麽关系？
但这重要吗？小师妹都已经……
瞬间泛起的疑问再度被压下去，无间抓住破绽，移形至数十尺外，召回诛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姚望舒有些後怕地松了口气，御清拿了她留在不可道的炽晶去铸剑吗？炽晶矿量稀少，绝多数都被无道x1纳了，那一小片炽晶想必是当年无道征战时遗落的部分。
诛仙震地，尘心爆发式地席卷战场，收到信号的铄星立刻停止与道尉周旋，瑶部、衡部迅速撤退。
姚望舒笑了，能在御清手下存活，如今的她也算够格与师姐平起平坐了吧？
拿起水中月刻意晃了晃，亲眼见到御清脸sE一沉，随着葫芦中水雾炸溅，姚望舒身影消失在战场上。
无间带着水中月逃跑了。
对方实力不俗，真心想跑她也追不上。
御清站在原地，深深换了口气，一个弹指消除残留的焰云，战场上丝丝冒烟，岐水郡城周围焦痕遍布。
方才无间挑衅的一幕还盘旋在脑中，御清彷佛能看到青铜面具之下g着嘲讽的浅笑。御清脸sE无动於衷，指尖轻抚自己的剑，没有器灵的剑身安稳平静，并未因战中的背叛而有所反应。
「无间？」御清唇齿开合，轻轻吐出对方的名号。
霜雪般的冷脸上轻浅一笑，g出几分寒意来，这笑毫不和善，反倒令人心中发怵。
那张面具之下藏着什麽样的人？她十分有兴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思绪被欢呼声中断，御清回头一望，城墙上士兵高呼着什麽，道尉们脸sE敬畏，战战兢兢地小心靠近。她并未多想，叫来几个面熟的道尉，将事情吩咐下去。
许久後她才听清，城里的人们喊她仙人、仙君，而今夜一战亦开始迅速在人界流传。
岐水以西六百里，夜中的玉yAn只剩零星火光，熟睡中的玉yAn人对岐水之战丝毫不知，兵士们在熟悉的城墙上一如既往地巡守着。
这是大昭最南的一座城池，沙江在玉yAn郊外拐了个弯，接着便将直奔湛渊而去。
湍急江面，月影激荡。水面明月倏然炸成水雾，黑衣金羽，面覆青铜的身影现身其中。
诛仙凭空画下自来流，脚下江面停滞结冰，姚望舒安静地站着，缓缓吐了口长气。
若这麽在乎水中月，就好好记恨她吧。尘心酝酿出她从未有过的想法，归元无法让师姐惦记，但也许，无间能在那澄澈无物的眸中留下点痕迹。
会Si在御清手下也无妨，至少御清心中还是有她。
「尊上。」茂yAn天在岸边呼唤，他高举长枪在空中挥舞，yAn部早已静候多时，重玑天约莫也在玉yAn另一端，等待她的指令。
姚望舒看着自己的部众们，动荡的心情逐渐平静。
她是无间了，而无间的职责，是让两族活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大步走上岸，在部众的簇拥中大声下令，「包围玉yAn。」
铄星、瑶部及衡部正在赶来的路上，九部潜伏於夜sE中行动，玉yAn已是瓮中之鳖，只待她伸手便能取下。
当玉yAn军发觉不对时早已晚了，鼓声传遍城内。熟睡的百姓被惊醒时仍是一无所知，惴惴不安地向外探看。
厚实的城门陷入火海，门上铆钉融化成浆水，在那如同地狱般的烈火中，身披金羽的人影徐徐走入城内。
那人身形矮小，身後跟着青白丑陋的四臂大汉。玉yAn军压抑恐惧，奋勇御敌，然而刀枪剑戟一但接近两尺内便融化，无一例外。驻守的道尉无力抵抗，几名勇士想以身试火，在他们烧成焦炭前茂yAn天便粗鲁地用枪杆子一挥把人扫飞。
无须言明，这便是他们从前只闻其名，未见过真面目的可怖魔族。
两魔悠哉前进，无人可挡。
茂yAn天张望四周，咂了咂嘴，「我想拿他们下酒。」
「不可。」
「没意思。」
茂yAn天哼哼几声，随手T0Ng破土墙，坊内传来SaO动尖叫。他彷佛找到新的乐子，每隔几个路口便要戳一戳民居才开心。姚望舒察觉，就算茂yAn部也并非嗜血成X，当她要求九部不可lAn杀时，有些部众虽然不解，可并未引起反弹，九部对新鲜的风物、动植物等，反而更有兴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玉yAn府前，士兵们Si守最後一道防线，茂yAn天大笑着上前将他们一个个扔开，姚望舒收敛火力，轻松踏入郡城治所，端坐在大堂上品尝人族做的JiNg致点心。
玉yAn刺史哆哆嗦嗦跪坐在地，姚望舒觉得有点好笑，她曾落魄流离，如今却成了人人惧怕的魔头。
姚望舒不想造成Si伤，刺史大人也不想被烧成灰烬，两方很快谈拢，九部接管玉yAn，不伤城中任何人，但刺史必须安分配合，提供粮食回报。
姚望舒命部众入城修整，同时开始布防，玉yAn四十里外燃起烈焰，火圈包围城池不扩张也不熄灭，常人无法进出。
阵法布到一半，明戈微光闪烁，「尊上，赤枢天传讯，道尉正攻击临渊。」
姚望舒一滞，倏然察觉在岐水时御清带的人手确实太少了，难道在她们交手前，御清便察觉她的目标并非岐水？
也是，御清应该能看破她的幻阵……但她不知自己想取下玉yAn，便乾脆对临渊出手。
姚望舒笑了笑，她们可真了解彼此。
「命赤念立刻移位撤退，部众一个也不能丢。」姚望舒当机立断，「铄星与金衡天前去接应，动作快。」
临渊战力不足抗衡，若被道尉攻破，众妙司定会大开杀戒。虽然不舍，她也只能抛弃临渊。
临渊换玉yAn，她们都能有所交代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久後明戈再度传来赤念已成功撤退的消息，有瑶部和衡部相助，很快就能前往玉yAn与她会合。
那边刚告一段落，明戈又带来城内的消息，「尊上，茂yAn天正与人族交战。」
又在做什麽？姚望舒换位至城内，yAn部正与一团兵士僵持，茂yAn天挥舞长枪，与一名人族将领对战。
诛仙一指，烈焰将双方分开来。
「是他先出手，与我无关。」茂yAn天脸上满是雀跃，分明打得开心，还不忘向姚望舒声明清白，「他的人不肯听话，可以宰了吧？」
「肃静。」姚望舒无奈道，随後将尘心外张，沉下声威吓兵士，「我无心杀生，顺我者活，劝你们别不识好歹。」
那将领身上有着冰冷的道心，看来曾入过玄门，难怪能与茂yAn天打得有来有回。姚望舒正眼去瞧他，这一眼却令她定在原地，再也发不出声。
守静高大的身型披上战甲，看起来有模有样，年轻将领一身风骨，丝毫不惧地迎上无间魔头的视线。
「愚石崇绍，乃玉yAn军右勇毅都卫。」他的声线依旧温润，言语却疏离，「刺史大人已无心任职，愚将替他管治城中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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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复临渊却不失为一大收获，众妙司隶属大昭，换而言之大昭版图扩张，也能藉此包围玉yAn。虽说魔族溜得太快，以至於道尉并无收获，然而能挫挫魔族锐气，却也是好的。
御清前往临渊，拆解魔族留下的阵法以免误伤。其实临渊城几乎都是废墟，这块地占下来能不能让青yAn满意，御清并不清楚，也不太在乎。
魔族似乎正在重建城池，许多未完工的房舍被留下来，连工具都没收拾。
御清停在一户深宅大院中，这里有颗槐树，令她想起小师妹的屋院。驻足片刻後愈发觉得，四周刚具雏型的屋子，与小师妹的十分相似。
一只白毛狸奴高高占在梁柱上俯视她，起初并未在意，直到对方身躯长大，变幻成惜言最常见的模样。
「师妹？」
御清第一次知道惜言能变幻身躯，然而她并未讶异，先前在岐水攻击的魔族中，有不少长得跟惜言实在相像。
依稀记得，近十年前师父出山散心，不可道中只留她与尚为孩童的三师弟，当时善下才刚入门，天天被她拎着在山T间的缆索走来走去，吓得哇哇大哭。
御清一整个月都在训练善下，待师父与抱璞终於回不可道时，善下就连被丢下悬崖也不会哭出来了。
同时，师父还带回了惜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惜言浑身灰仆仆，纠结的毛发中还卡着石砾与树叶，虽然个头大只，却总是警惕地张大双眼，缩在抱璞身後。
抱璞表示，师父路途上遇到一团戏班子，这个大块头便是戏班养的奇兽，看一次要三文钱，上手m0要十文钱。她被关在笼中，观众油腻脏W的手在她身上来来回回，任人拔毛也丝毫不反抗。
怜华听完抱璞转述後一叹，「这约是我离了无以名後的模样。」
传信太安，不到半个时辰青yAn便命人带一笔巨款前来赎身。
惜言能通人语，自由後谁都不亲，认准抱璞和怜华一大一小，紧紧跟着她们回了不可道。
善下整天哭哭啼啼，御清早就玩腻了，见到这麽大只的奇兽，忍不住冲上去又m0又r0u。结果被利齿啃了一口，不服的她举起拳头，揍下去前被师父拦住。
「好了，她以後是你师妹，惜言。」怜华捏了捏她的脸，「我如何待你，你便如何待师弟妹们，知道了麽？」
御清望着惜言，「她能修道麽？」
「心向大道，自可修道。」
心向大道，御清便不在乎惜言究竟是什麽，师父和她都认可惜言，这就好了。
惜言站在柱子顶端，晶莹的绿瞳凝视着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麽玩到临渊了？」御清说的话仍与从前相似，却改变不了她冰冷的表情，「先回不可道吧，近日时局大乱——」
「我乃魔族。」
「你还能讲话？」
「师父名我惜言。」她修长的尾巴卷在自己脚上，「我乃魔族，杀我？」
「说什麽蠢话，你倒是小心，别让其他道尉抓到。」
惜言毛茸茸的嘴角翘了起来，似乎很满意她的答案。一跃而下，巨大脚掌落地时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