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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张良趴在地上一直咳嗽,嬴成蟜也认不出来。
[背水一战……]
上下打量着韩信,除了一身血什么也没看出来。
嬴成蟜突然笑着道:
“久仰韩信先生大名。”
韩信动作有明显微顿,他有一种自己是间人的感觉,明明他从来没和秦王有过交集。
他扶着张良,扬头凝望秦王。
星眸剑眉,模样俊郎,脸上一团和煦,如同一位谦谦如玉的公子。
从王的角度来讲,极为欠缺威严。
“秦王知道我?”
韩信疑问,他入齐被拜为上将军这件事连周边的楚、张楚都不知道,这就传到秦去了?
“那当然!”
嬴成蟜扭了一下头,瞪大眼睛,双臂张开向两侧延展,险些打到身边秦兵。
“先生大名早就传世,天下谁人不识君?”
韩信:“……”
他再次以为自己是一个间人,有那么一丝怀疑是不是自己失忆了。
“秦王。”
双手撑在地上,张良大口喘息,汹涌的咳嗽意识好容易有片刻阻断。
他冷眼盯着嬴成蟜。
“收起你那假惺惺的热情,你早就来了罢,那千名齐兵早便为你所捉!”
嬴成蟜鼓掌赞道:
“子房算无遗策,我在李信和你们对峙的时候就已经到了。”
韩信拳头攥紧,尽量平淡相问。
“那秦王为何不现身?秦王若早出现,我知事不可为,也不会毁掉两千匹战马。”
嬴成蟜看了眼李信,扫过了身边以崇拜信仰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秦兵,正色道:
“朕怎能与朕的士兵抢功?此来只为万一罢了。”
听到的秦兵纷纷眼中光芒更盛,这话别人说他们不信,但是嬴成蟜说他们就信,这是能为他们挡罪自戕的王!
泪水止住的李信仰头望天,不让眼中积蓄的泪水再流出来。
二皇帝在回答时看了他一眼。
有些话不能公布于众,两千匹战马放到哪里都是战略物资。
二皇帝现身指挥,攻杀的士卒还是他李信手下的一万人,战功哪里会被夺呢。
迟迟不现身,分明是在锻炼他。
二皇帝没有计较他以前的顶撞针对,反而对他寄予厚望。
泪水还是流下来了,李信闭口发誓。
这份浩荡皇恩,他将用一辈子来还!
第549章 杀张良,收韩信
就在嬴成蟜和韩信两人对话的光景,张良终于是缓过来一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
膝盖沾着鲜血与泥土,身上则是干涸血迹以及细小伤口。这样的男美人一点也不美,站在继承嬴姓一族优良基因的嬴成蟜对面,就像是只丑小鸭在白天鹅面前傲然展示灰羽杂毛,狼狈极了。
“韩将军不必问了,秦王心计深重,不会与你说实话。”
卑鄙的秦王早来,张良信,不然不可能那么巧。
卑鄙的秦王是为了不抢功,张良不信,这竖子没那么高尚!
“子房误会我了不是?”
嬴成蟜故作无奈,摊开双手。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韩信有些许违和感。
[以信当前所见,此等言语不该出自秦王之口!]
不知道为什么,从见到这位秦王的第一时间,他的思绪就一直在被搅拌。
从他跟着尉缭开始学兵法起,他的表现就异于常人。常人学兵法都是从《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开始看起,读书百遍其义自见。
韩信不是。
韩信学兵法不是先从书上学,而是先从人上学。
他先是将所有还在世的各国名将生平战绩都看了一遍,不论胜败都模拟实验。然后再向上追一百年,找各大将军生前战局模拟。
如此之后,再是读兵书。
尉缭曾说:
“吾徒韩信,善于攻心。”
韩信能够战胜李信,主要原因是足够了解李信。
能够凭借风闻往事而知悉个性,从而针对性作战的他,面对面碰上研究过的秦王,竟然与自己所思完全不符。
一个作战诡谲善用阴谋的人,该斤斤计较锱铢必较才是,哪有气魄抛弃两千匹战马?
善寻漏洞,不占便宜便是吃口的一张嘴,哪能随口便是一句可回味思秒的佳句?
这个生平事迹不少,本应清楚透彻,如同澄清湖泊,一眼就能望到底的秦王,韩信却有些看不透了。
他哪里知道,某竖子有两千年历史抄,做的事是本心为之,说的话却是他人之言,经常匹配不上再正常不过。
而且人是会变的,他了解的嬴成蟜是长安君,面前站着的却是二皇帝。
“子房,这次愿降否?此番朕能拿出的不只是‘智者’名号。”
二皇帝一本正经,抱着拳,做足礼贤下士的仪表态度,谁也挑不出一点差错。
“先生入秦为官,朕拜为上卿。”
说这句话的时候,嬴成蟜脑海中不知道第多少次闪过了始皇帝身影,闪过了那个见贤即拜上卿,为自己所嘲笑没新意的兄长。
如今他做了皇帝,他却也只会拜为上卿,这是他能拿出来的最高悬赏。
一邦两相九卿之位不能轻易予人。
一是不能伤了老臣的心,凭什么一个新人能挤掉我们的位置,站到我们的头顶?
二是能位列三公九卿的没有凡人,对大秦帝国作用都很大。在他们各自位置上,张良虽能但还真就不一定比得过。
嘲笑始皇帝,理解始皇帝,成为始皇帝。
“不降!”
张良气息紊乱,答得却是稳如泰山。
如果韩国复不了,他可以入齐入楚入赵,唯独秦国不行。
秦国破了他的国,亡了他的家,他若仕之,死后何颜见张家列祖列宗和韩国历代君王?
一个上卿就想收买他?韩国相位一直就是张家!
“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嬴成蟜竖起一根手指,肃颜道:
“不降可以,不要再与秦国为敌,你可闲云野鹤,也可求仙访道,只要应下,此次朕不杀你。”
张良呸的一声,向地上吐了一口血沫,融进了夜色和暗红泥土中,难见之。
“亡秦者,良友也!”
彭~!
石破天惊的一声惊雷响,两军阵前士卒皆耳朵一震嗡鸣声回响。
秦兵脑中晕眩,一脸警惕地敌视齐卒。
齐卒则在嗡嗡嗡中齐齐望向二皇帝,那声音炸响就在二皇帝的手中。
“那真是太可惜了。”
二皇帝缓缓说道,语中流露出的遗憾能够阻断德水。
黑色手枪枪口冒着白烟,正对着张良眉心。
不再美的男美人口型还是一个“也”字,眉心凭空出现一个孔洞,极其突然。
刚刚站起来没多久的他再度倒在了地上,这次再也起不来了。
目睹所发生一切的韩信极力控制面部表情,却仍是不可避免地露出一抹骇然之色。
张良死的太快了,一瞬间就毙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二皇帝出手太果决了,刚还愿以上卿待之,愿意网开一面,转瞬就下了杀手。
冒着白烟的枪口转到了韩信身上,对上了韩信眉心。
“韩先生是愿降,还是愿陪子房去死。”
看着秦王一脸和煦,感受着眉尖比针扎还要刺痛百倍的身体预警,韩信通体冰凉。
一股凉气从尾椎骨沿着脊柱向上,在头脑炸开,冻住四肢百骸!
这位刚刚喊着不投降,要带齐卒回家的齐国上将军松开手中长枪,跪在地上,看着那随着自己脑袋移动的黑枪,没有半分不情愿地道:
“韩信愿降。”
“善。”
嬴成蟜笑了一下,收起手枪。
这个动作如同开关,韩信如芒在眉心的感觉刹那间消失,冷汗如同泄闸的洪水一样从全身上下涌出来。
他以双手撑在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不敢看就在身侧的张良尸身一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