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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政策倾轧之下,车队气氛越见压抑,人心惶惶,言语声越来越少,死寂一片。

车队大多数人从起初的破口大骂,到敢怒不敢言,再到期盼早日到得咸阳……

楚地,一处深山老林内。

光秃秃的树干上没有一片叶子,地上倒全是枯黄的树叶。

林中时常有猛虎咆哮,野猪鸣叫,松鼠,狐狸更是屡见不鲜,在树木地面窜来窜去。

项梁,桓楚二人持着木剑,全力以赴,并肩上阵对敌,与一人战在一处。

这两人学习军队战法,没有太过玄妙的章法。横劈竖砍皆是势大力沉,看着倒是极有气势,却是缺少变通。

单独一人,在精通私斗的江湖顶尖高手眼中,破绽百出。

但此刻是二人联手,他们自幼相识,从小玩到大,早已对彼此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当下互为倚角,你攻我守,强了不知道多少。打的林中枯叶旋转如飞,败枝交错。

压着敌人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但二人却一点喜色都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脸色反而越发惊异。

“不打了!”

项梁声出人走,率先退却。

桓楚稍慢半拍,也是疾退,脚踩在枯叶堆里哗啦啦作响。

落叶缤纷中,一个壮实少年一脸无聊地走出来,脸上写满了不尽兴。

“你这小子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不成,怎么一天一个变化?”

桓楚笑骂,简直怀疑侄子不是人。

半月前他和项梁全力联手,还能要少年手忙脚乱。

现在,能让少年反击都做不到!

不是压制的少年无法反击,而是少年害怕伤到他俩,少年完全是老叟戏顽童,在给他俩喂招。

“哼!一身蛮力又有何用?不习兵法韬略,只凭一身武勇,便能打胜仗乎?”

被夸奖,刚有喜色的少年就被当头浇了冷水,立刻有些不高兴。

若非说话的是他至亲的叔父,已是翻脸了。

“羽万夫莫当,一人能抵万人,自然可以!”

“自古至今,未听将勇而取胜之战法也!”

“那是我项羽没出生,我早出生,早就有这种战法了!”

“小儿狂妄!汝忘记汝曾言,剑法不可万人敌乎?”

项羽有些尴尬,不苟言笑。

他是说过这样的话,但他那时也不知道其他人这么弱啊……

五日前入这片山林的时候,遇到了十几个山匪,项羽一巴掌就把山匪头目拍死了。

气氛有些沉凝,忽有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

“家主!泰山有变!”

来人人没到,声先至,六个字喊完,人也到了近前。

距离项梁五步开外,恭敬低头速声禀报。

“只见秦王登泰山,不见秦王下泰山。

“五千车队比先前严了不是一星半点,现在连个蚊子都飞不进去,找不到机会接触项柳,不知道项柳是死是活。

“车队日行三百里,抄的大道,看方向应该是去咸阳……”

项梁随着来人讲述,脸色越来越认真,最后甚至有了三分喜色!

待到来人尽数讲完后,他挥退来人,腆着大肚子慢慢踱步。

“叔父”

性急的项羽刚刚开口。

“噤声!”

往日比叔父还要宠他的桓楚立刻低声叫停,眼色严厉。

这等大事,项梁做下的判断不只是项家,和他桓家,而是意图复国的所有楚国旧贵族。

虽然事后一定会召集门客,再做详细的考察,讨论,才能做出最后决定,但当下项梁的第一反应也很重要。

项梁倾向哪个方向,大部分门客就都会向着那个方向思考,客随主便。

往日他在怎么惯着这小子都行,今次绝不能让这小子影响了项梁!

项梁来回绕圈,眉头一直皱着没有竖起来过。

绕的项羽没精打采,坐地上抓树叶子揉碎了玩,少年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纠结的。

这明显是那秦王出了大事,这不赶紧造反?取而代之!

一直到项羽揉到一百八十三片树叶,金色的雨在他手中飘洒一百八十二次,项梁终于停下脚步。

“不管真或假,我们都要做好准备,依范增所说,先把那个放羊娃迎回来做楚王!”

第460章 君上!平还有一计!

“这片土地上,曾耸立着五座雄城:

“周都洛阳、秦都咸阳、齐都临淄、赵都邯郸,再有就是这魏都大梁了。

“要论繁荣程度,大梁绝对能拔得头筹。

“这座城池在建造之初,以及日后维护修缮,我魏国都没有一星半点的懈怠,厚达丈许的围墙坚不可摧,人间的刀枪剑戟哪能打通这三丈坚石?

“秦将王贲兵临大梁城下时,我的伯父魏王假抚城墙而下望,大笑着说:

“‘孤有雄城大梁,何惧秦蛮?固守半年,王贲久攻不下,粮草、辎重难以维持,不战而自溃也!’

“半月,秦军猛攻三次,寸功未进。

“魏国上下皆以为安枕无忧,笑言番邦西陲,养马小官之国,只知逞蛮力罢了,哪里见过大梁这般雄伟的高城,豹也是如此。

“三日后,我听得江水奔涌之声,其音比之曾在东海听到的浪潮奔腾丝毫不差。

“我穿衣踏履,一路狂奔,登上城墙时,远方有白线极速接近,潮湿的水汽隔着至少百里依旧要我一脸湿润。

“我亲眼看到城外的水线一点点升高,野地变汪洋,魏国引以为傲,坚不可摧的大梁,在漫无边际的洪水中就像是一个小岛。

“无数秦国戍卒刑徒,用拉着绳结的黝黑双手掘开了荥口,放河水冲入鸿沟。

“王贲又修起了数道石头堤坝,开凿长渠,巧妙地将汹涌而至的洪水,或阻或导,都流向了我魏国的大梁。

“在河水冲击浸泡两个多月后,看上去坚不可摧的厚实城垣,终于支撑不住了。士兵来报,底层夯土已经被洪水浸泡得极其脆弱,难以承受三倍长度的高墙重量。

“每一日,从下至上,大梁的整面墙体都会剥落,塌陷,就像是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挣扎。

“当水线与城墙高度相仿时,我见到了秦军,他们撑着竹筏,在滔滔江水中向着大梁逼近,每个人的眼神都散发着野兽的绿光。

“伯父为了保全大梁子民,效仿古时微子启投降周武王的礼仪,肉坦自缚,牵羊把茅,膝行至王贲马车前三稽首,极其卑微,以秦之臣妾自居,我大魏泱泱二百年,曾以魏武卒打的天下不敢吭声的强国,亡了。”

长相平平无奇,一脸平淡的男人,在大梁城头摸着犹有数年前那汪洋水汽的城墙,就像是在说一个与他毫不相关的故事。

他穿着对襟张开的绸衣,腰带上镶嵌有墨绿玉石,足蹬一双黑底长靴。

他名魏豹,魏国亡国之君魏王假的子侄。

在他身边,则是一个穿着布衣,面相很是木讷的书生。

其貌虽然不扬,但魏豹却不敢有丝毫小觑。

魏豹只是要其去齐地联络一下田氏兄弟,牵连反秦之事,互通有无。

其却与张良,田氏兄弟两方势力,弄出陨石天降东海郡,兰陵县屠城血案,千里瘟疫肆虐横行,秦军围剿不纵一人,尽失齐地民心。

而做到这些,如果去除出行需要的十几个下人,几辆马车,陈平就只借用了他魏豹名头。

这等能力,便是放在文有李悝,武有吴起,魏武卒纵横天下的大魏最盛时,也能在魏国朝堂最前方有一席之地。

而这样的大才,却在他魏豹做下反秦决定,聚揽所有魏国遗贵时,私下找到他,告诉他还不能反。

魏豹自城墙头向下俯视,他记得伯父当年就是这么看王贲的。

“你我脚下所站之地,是秦军乘竹筏而登城之地。今朝秦王或有大病,不久于人世。值此良机,你却告诉豹不可反,还说若豹执意竖大魏旗帜,你便要离豹而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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