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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妃脚步不停,没有搭理。
倒是一直想跑路的瓶儿回首,投了个歉意眼神。
楚妃带来的宫女,宦官全都追着自家妃嫔匆匆跑路,低着头灰溜溜的,就好像打输的是他们一样。
皇后阿房站在阿房宫正门前,看着一大帮子人离去,伫立良久,脸上神色变幻不定。
想到贴身侍女最后的歉意眼神,那些复杂情绪,最后尽皆化为一声长叹。
“蠢丫头……”
瓶儿在她身边,就能一直远离斗争漩涡,她能一直保全这个小侍女。
瓶儿此次离开,事情闹得这般大,必然回不来了。
在摸清瓶儿传信一切流程,能够伪造飞鸽传信后,瓶儿就没有用了。
最好的办法,是抹杀而不是软禁,可皇后下不去手,杀不了这个和她一样恋爱脑的蠢丫头。
楚妃宫内。
楚妃摒弃一众闲杂人等,阳光照的光明透亮的宫中仅余她和瓶儿两人。
“你最好能和我说些事。”
楚妃不善地横了瓶儿一眼。
“阿房要单只是为了除掉我哥耳目而软禁你,我这次就太亏了。为了你一人做不得嫔妃,我会很不爽。”
“唉。”
瓶儿叹了口气,坐到座椅上双手撑着下巴,羡慕地道:
“你常顶撞陛下,陛下既不责罚你,也不惩治你。而不是像那个可怜的胡妃一样身、心皆不自由,陛下是爱你的,你怎么会有事。”
楚妃一声冷哼。
“他爱我不假,但他更爱阿房也是真。这次救你打了阿房的脸,他为了阿房威势,肯定要对我施以惩戒。”
“那也不会失了嫔妃位,给那些深宫怨妃做场戏罢了,负荆请罪如何?
“我要是能被公子接纳,去给青梅,丁香负荆请罪十次都愿意。”
“你怎么回事?我救你出来,你要我去向阿房负荆请罪?若不是那竖子要我照看你,半月内必须见一次你面,你看我管你死活!”
瓶儿傻笑着。
“嘻嘻,公子还是爱我的。”
楚妃泼冷水。
“爱你他怎么没把你带走?怎么没像青梅,丁香似的把你吃掉?”
听瓶儿不紧不慢地诉说,楚妃以为她没有什么事,她挑战后宫之主救下的人,好像也不需要她救,当下怨气满满。
“那是我有大用!”
瓶儿不满娇喝道:
“有些消息,只有我能知道!”
[真的有事?]
楚妃收起其他心绪,沉静下来,就像那一晚让其子嬴将闾一遍又一遍复述情况一般。
“说,什么消息。”
“胡妃之死有蹊跷。”
砰~
楚妃瞬间破功,不满拍桌。
“就这屁事?宫里哪个嫔妃是正常死的?”
虽然和胡妃同是楚人,但楚妃一定都不想知道这背后故事,污了她的耳朵。
后宫这些潜藏的腌臜事不归她管,第一这些事找不到她的身上,第二她又不是皇后。
瓶儿擦了一下嘴角不存在的口水,低垂的眼眸中满是杀意。
“胡妃是在说十八公子乃长安君之子后,横剑自杀的。”
“哈哈哈哈!”
楚妃捶着桌子哈哈大笑,豪放不羁。
“那竖子也有今天?该!胡妃定是不知道那竖子练的《黄帝》,不然绝不会说出这等贻笑大方的话语。”
“我也觉得很是可笑,但,陛下不觉得此事可笑。”
楚妃斜睨瓶儿一眼。
“你是不是被那竖子下了迷魂汤?陛下雄才大略,乃不世之人,会信这种挑拨?那竖子元阳没破这事,夏无且几个月前便已告诉陛下了。”
楚妃双手握着自己腰肢,握不住。
同是楚人,她远不及死去的胡妃腰细。
“胡妃事后必有人指使,此人挑拨离间,要把这人找出来!”
“皇后,章邯,赵高皆已下场,查无此人,不仅如此。”
瓶儿眼中杀意凛冽。
“章邯还在胡妃潜藏的宝匣中,搜得了一颗硕大的红色琉璃珠。
“公子破不了己身,破得了胡妃之身。
“负责搜查此事的赵高挨了一顿杖责,敬事房的手在皇后默许下,已经伸到了阿房宫。”
楚妃皱起眉头。
“你是说,陛下信了?所以赵高得势?”
瓶儿点点头,将所知道的一切都告知楚妃。
楚妃在脑中梳理了一遍瓶儿所言,转首看着宫门,在宫门外那些屏退的宦官中,有一个身着贴身丝绸宦官服。
瓶儿没有理由骗她,外面新加入其宫中的寺人也侧面证明瓶儿言语真实性。
她捂着额头,很是无语地道:
“我的男人,这么蠢的嘛?”
笃笃~
瓶儿敲了两下桌案,很是不满地提醒道:
“此时此刻,重点应在赵高,公子没和你说过要提防赵高乎?”
“呵,他自己没事找事,一个宦官杀就杀了,还非得要什么理由,还要试探,搞得我今日和阿房正面冲突。”
楚妃怒而起身,嬴成蟜在韩地她打不到,赵高可就在咸阳。
她风风火火拉起瓶儿。
“走,去杀赵高!”
一个宦官,想杀就杀,有什么可提防的?
第354章 陛下,楚妃要杀车府令大人!
长安君府,池塘边。
青天白日,烟草并起。
燃烧的篝火上是一根笔直的长枪,架起来的长枪上串着一只小羊羔,不断淌落的油脂滴在火焰上,让火苗一窜一窜的。
羊羔香气缓缓散开,钻入在场的二人鼻间。
身穿便服,难掩身上华贵之气,破人威势的始皇帝。
肌肉强健,满头白发,脸上皱纹密布深邃,看上去垂垂老矣却红光满面,精神极佳的大秦国尉,廉颇。
始皇帝亲手开了一坛酒,拔去酒塞,给面前这位硕果仅存的天下名将满上。
“国尉近来可好?仕赵好,还是仕秦妙?”
始皇帝不喜欢喝酒,但眼前的老人,还有他要托付给眼前老人的事,值得让他破例举樽饮美酒。
“秦王强过赵王也。”
廉颇声音铿锵,一说话就似要干仗似的,有金石之音。
端起酒樽向始皇帝略微低手,以示敬意,碰到嘴边,便一饮而尽。
“朕观国尉,心口不一,不然何以有苦涩之状邪?”
始皇帝端着酒樽,笑问道,他没有和廉颇对饮。
“此酒苦甚!”
廉颇墩放酒樽,不去注视始皇帝双眼。
始皇帝举樽喝酒,清冽的美酒入口满是甘甜之味,在口中转圈游动好似一块饴糖,哪里有半分苦味。
咂咂嘴,始皇帝面露一丝痛苦神色,道:
“从未喝过如此苦酒。”
老人一惊想要抬头,马上抑制住去看始皇帝神态的想法,闭上眼沉声道:
“……谢陛下。”
“身居大秦国尉,官高无爵总是讨人闲话,国尉想要个什么爵位?和那竖子一般,为君可乎?信平君?”
“陛下。”
老人抬头,眸中仇恨,悲痛尽在。
一声咯吱咯吱地酸牙响动,其手中由青铜所铸造的酒樽被捏的没了口,拧巴在一起,看不出一个樽模样。
“颇只会攻城野战之法,不擅口舌之劳,今日叫颇来此意欲何为,还请速言!”
老人在赵国的爵位,叫信平君。
始皇帝敛去笑意,正坐肃容。
“朕听闻,你在楚国的时候,楚王待你不薄,不仅封你为将军,还给予你金钱美人,但你却未帮楚王建功立业,为帮楚国开疆辟土。还曾于私下说过‘我思用赵人’这样的话。
“你这样子做,如何能让朕完全信任你呢?”
老将不语,胸膛起伏剧烈,他的胸中有一团火,需要酒来浇灭。
没了酒樽,他便举起酒坛子,向着口中大口大口地倾倒。
清亮的酒水打湿了老将胡须,咕咚咕咚的声响掩盖了老将的情感。
始皇帝掏匕首,将长枪上刚刚考好的小羊羔大腿割下,放在桌案上摆好的瓷盘中,继续言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