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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信天,地,鬼,神的科学家,为了总领墨家门生,穷苦百姓。
在宜阳县城中,将嬴成蟜宣传成了天子。
在墨家的理念中,天子是代表上天来掌管人间的,天子在墨家中极其重要。
君主和臣子,在墨子看来都是出于兴万民之利而产生的,他们从民众中不得已而被设立来制约百姓,他们存在的意义就在于维护广大百姓的利益。
但为了实现对社会国家的有效治理,君臣之间的关系就不那么民主。
闻善而不善,皆以告其上。上之所是,必皆是之。上只所非,必皆非之。
天子是人间的上帝,天子说出来的话就是绝对的权威,他认为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臣子只要认同就好了,臣子要对天子绝对顺从。
包括他这个墨家巨子,也是臣子,也要听命于天子。
臣子们要做的,就是将天子的命令传达给百姓,再把百姓各种情况向天子汇报,从而让天子可以合理治理整个国家,兴利除弊。
这是因为墨家认为要实现广大百姓的利益,必须确定天子的绝对权威,天子上同于天,天子代天发号施令,人民只可服从于天子,这就是墨子的“尚同”思想。
实际上,墨家学派的“巨子”,便是“天子”缩水版——墨者必须听命于巨子。
墨家的制度就是通过这种模式组织起来的。
创始者墨子认为,为了实现最伟大的利益,这种形式很有必要。
科学家也是如此认为。
若仅如此,墨家好像比法家舔君主舔的更厉害,墨家不应该定义为为民发声。
墨家和法家的不同时,法家是为君主立法管民,而墨家是为百姓立天子。墨子之所以用天子不用君王,便是以天限制君王。
——发洪水,闹旱灾,一切的天灾都是上天在发怒,是天子做的不好的征兆。
墨子留了这么一个后门限制君权。
但即便如此,当墨家巨子提出了某人为天子的时候,哪怕那是一个乞丐,也将立刻能号令整个墨家。
而能够让现任墨家巨子全身心相信,要整个墨家以侍奉的天子。
高坐王位的始皇帝不行,唯有从小跟到大,现为长安君的成蟜公子。
和嬴成蟜经历了太多风风雨雨的科学家,能够和嬴成蟜彻夜畅聊憧憬未来的科学家,能够让嬴成蟜将举世唯有的三把手枪赠予一把以让其防身的科学家。
能够感知嬴成蟜的大多数情绪,能够理解嬴成蟜的大多数想法。
巨子请回……科学家心中默念,他从这四个字中,感知到的是疏远。
“依君上的脾气,若是被说的恼羞成怒,应是说滚回去……”
科学家一步一步望着主君离去的方向好久,望的天色渐暗,望的月明星稀。
…………
“巨子大人,怎么会来得如此晚?”
宜阳城门前的两个守卫关心地道。
是眼前这个人,让他们有了活着的目标——搭救和他们一样的兄弟姊妹,他们不再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像一具行尸走肉。
“无事,无事……”
科学家勉强笑笑,在两个守卫担忧不已的目光下,走进了宜阳城。
“巨子大人,这里应该如何搭建。”
有人指着房屋栋梁询问,科学家边讲解,边上手,和其人一道架上横梁,以榫卯结构固定。
”巨子大人,天真的能够知晓一切乎?”
有人捧着《墨子·天志》询问,科学家认真地讲解。
“是的,有人做了什么恶事,没有人看到,没有人听到,没有人察觉到,但天会第一时间知道。天能看到世间一切,知道天下人做的一切事。天有其意志的,惩善罚恶。”
科学家不信天,地,鬼,神。
但在这个没有过强约束性的时代,他必须要用这些来让百姓心有顾忌,心有所安。
科学家接下来又教了选种田的门生怎么肥沃土壤,又教了选兵法的门生如何守城。
躺到了床上,刚刚忙碌完的科学家又一次目光呆滞,他不知道,他到底哪里做错了。
“或者,是主君错了……”
嬴成蟜没有回转新郑,他在辽阔的原野上策马狂奔,他在抒发他心中的抑郁。
他没想到,他觉得和他走的最近,思想最类同的科学家也是如此想法。
“孔子想被厄吗?屈原想被放逐吗?左丘明想要失明吗?孙膑想要受膑刑吗?要是告诉他们忍受这一切苦难,他们就能成功,他们会接受吗?
“为什么要将这一切都归功于苦难!造就了他们,如果可以,他们会想要选择这样的苦难吗?真是够操蛋的言论!
“苦难不值得歌颂,贫穷不值得坚持!”
嬴成蟜呼吸急促,他很愤怒,愤怒于说出这些话的是科学家。
第344章 昨日,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凉爽的清风,在嬴成蟜体内循环一周会变成炽热。
这片原野没有长过腰身高的植物,地处中原的韩地大多平原地带。在战时这会是缺点,因为无险可守。
而在此时这却是好事,能让嬴成蟜视野一直投到天边,没有任何遮挡。
来自两千年后的灵魂眺望远方,仰望星空。
嬴成蟜前世不是专业研究天文的,但作为一个合格的键盘侠,他知道,这片绚丽的星空与两千后不一样,好些星辰移了位,虽然他看不出来。
就如他一般。
只看外表,看不出他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他大口呼吸,却不能缓解心中积郁。就像是深陷在了海洋,一张口海水灌入,窒息感更为浓郁。
这片海,叫孤独。
这个时代的法家,不是后世的法律。
这个时代的墨家,也不是后世的民主。
无论他们有多么相像,无论他们之间有多少共通之处。
本质上,二者截然不同。
嬴成蟜趴在马背上,闭上双眼,识图的老马将半睡半醒的他运回新郑。
美艳的青梅,丁香两女迎出郡守府大门,小心翼翼地扶着嬴成蟜,搀着他回到屋内。
丁香为嬴成蟜除去鞋袜后,忽觉身前异样,目光下移,只见嬴成蟜正不安分地踢动自己的累累硕果。
略有担忧的情绪骤然一松,身子稍稍凑前一些让自家公子触感更佳,温婉笑道:
“公子今日怎么回来如此晚?”
嬴成蟜双目深邃,一脸认真。
“星垂平野,吾深陷于自然风光不可自拔,感悟繁多,流连忘返。”
为嬴成蟜去打洗脚水的青梅端着一盆她感觉凉,而她的公子却觉得温度正好的清水——女人洗澡水温普遍比男人略高。
便听到自家公子一边欺负姐姐,一边正色地说着似是而非的话。
捉住嬴成蟜双脚,用力按在木盆中,手上温柔地揉搓,脸上似笑非笑。
“公子感悟这么多,可有能说出来的?”
嬴成蟜三十度角仰头,一脸高深。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彩,公子厉害。”
丁香轻笑赞扬,白里透红的脸蛋清丽冶人。
其妹青梅小声咕哝道:
“你就惯他罢。”
然后提高嗓音,揶揄道:
“仅青梅听过,这是公子第七次偷屈原所赋就的《离骚》中言了。”
“哎~”
嬴成蟜不乐意地拉着长音,左手支撑身体坐起,右手食指如钟摆似的摇动,脸上是一副你个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的表情。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
“是是是,叫借鉴~”
青梅翻着可爱的白眼,也拉着长音,取下搭在肩膀上的干净布帛,裹住自家公子的脚细细擦拭。
这么几句话的时间,青梅便给嬴成蟜洗完脚了。
因为她的男人,她的公子,从小就不喜欢洗脚。
取出早就准备好,钉上三层兽皮的小板凳,抬着公子的脚放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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