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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楚国位高权重的屈原,最尊贵的不是那个三闾大夫官职,而是他统领楚国所有巫觋的大巫身份。
在楚国,巫风就像是秦律一样无孔不入,伤病找巫医,出战要巫卜,计谋问巫言。
蔡妍,就是一个巫觋。
“无事,说开就好。”李斯宽慰着蔡妍,整理着装,拿起衣物便往身上套。
他穿的是黑色缎锦长衫,绣有金线,上到脖领下到脚踝,是一体式衣物。
“今日不是休沐?夫君这副打扮是要作甚?”
蔡妍见李斯这副打扮,就知道自家夫君要外出。
这种一体式衣物看着利落,但是做事不太方便,李斯在家从不穿这件衣服,只有出行才穿。
“斯去趟咸阳狱,赶快将此事告予长安君。”
“吃了饭再去罢。”
“不了,回来再吃。”
短短几句话,蔡妍对嬴成蟜的敬畏就加深了一层。
李斯这副匆匆忙忙,动作麻利,连饭都顾不上吃的样子,从前只有在有要事禀报始皇帝的时候才会出现。
“给夫君添麻烦了。”
“你我一体,说什么外话。”
……
冬~
悬挂在粗壮横木上的古铜色金钟被敲响,钟鸣。
“甘贤侄被抓,鲍白令之前去探视亦被抓。本想着陛下将那竖子也抓入咸阳狱,事态能安稳下来。吕旭却又在楼台被杀,全家徒刑。我很愤怒,不知诸君作何感想。”
这是一场规格极高的宴席,主位上坐着一位须发皆张,眼有怒意的中年男子。
】
在其下首左右两侧,总共坐了有十数人,一个个皱紧眉头,放在桌上,桌下的手都握着拳头。
这场宴席用的桌桉都是上等的紫檀木所制,认真观察可以在紫檀桌桉上看到亮丽光泽。
有句话叫寸檀寸金,这一张沉重的紫檀木桌桉虽然换不回等量的金子,但换来五分之一重量的金子毫无问题。
这些金子足以让一个人在楼台这个销金窟潇洒半年,现在却被随意摆放在众人面前当饭桌。
紫檀木桌桉上摆放的杯,盘,碗,盏也都是上等陶瓷器,整体光滑圆润没有一点棱角,漆色深邃毫无瑕疵。
每一桌上面还都有一个青铜小鼎,小鼎下面是一圆形固体青铜容器,内里燃烧着规格整齐的方块状纯黑木炭。
青铜小鼎内煮着香喷喷,没有腥臊味的肉,鼎食。
钟鸣鼎食,古代最高排场,就算是君主宴饮也不过如此。
左边第三位男人用汤勺撩拨着小鼎,看那浓郁汤汁顺着木少滑落。
道:“诸君都是男人,哪个没去过楼台?那竖子在楼台做监听之举,不知掌握我等多少隐秘。此子不除,谁能安心吃食?”
其旁五短身材,脸有肥肉,看面相就知道不缺吃喝的胖子不断用快子夹取鼎中肉,吃的满头大汗。
灌了一口冷酒,先吐了一个爽字。
扯开衣襟,露出白嫩五花肉胸膛,道:“我早就说过,这竖子所求甚大,你们就是不听。他在蜡祭之时言说绝贵族,定然不是戏言。”
对面右侧一人拍桉附和,大叫一声不错,震得其桌桉上酒液滴滴洒洒。
“我们哪一家不是在秦国数十年打拼,白孟西三家更是穆公时起势至今。这么多人,怎就必须让这竖子?今日无需多言,唯战而已,老秦人从不饶舌!”
“……”
席上众人纷纷开口,多数都言辞激烈,要将嬴成蟜弄死。
少数温和派说那竖子毕竟是陛下亲弟,把徇私枉法的李斯打掉,再把楼台清理干净,然后对国尉府,相邦府动手把那竖子官职都卸掉,让其出了咸阳狱孤掌难鸣。
这场聚集了咸阳顶流世家家主的宴席,俨然已变成对嬴成蟜的宣战大会。
待众人讨伐告一段落,主座上的中年男人看向席间一位一直未说话,慢条斯理吃着饭菜的老者。
“纲成君?”
老人疑惑的目光投向主位,快子上还夹着一块煮的软烂入味的鹿肉。
中年男人指指两边世家家主,笑道:“诸君都言语过,唯纲成君不言,此不美也。纲成君莫不是和蒙家一般,站在了那竖子一边罢。”
第261章 皇兄知道巫术乎?
被叫做纲成君的老人赶忙将快子上的鹿肉放入身前有繁饰花纹的陶碟中,忙不迭地自证清白。
“泽万没有此想!泽与这竖子不共戴天!”
老人态度端正,语气坚决,就差竖起三根手指头对着天地鬼神列祖列宗发誓了。
但上首位坐着的中年男人并没有因此放过老人,呵呵一笑,端起酒樽先是遥遥敬了老人一樽酒。
不待老人做出反应,自顾自一饮而尽后说道:“纲成君智谋高我等甚多,此次与那阴险诡谲的竖子为敌,我等当以纲成君为首。”
话音方落,老人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手举起酒樽刚想回敬一樽再说些什么。
适时,分别坐在左,右两侧第一席位的二人动作迅速,在老人酒樽还没举到胸前之时,他们双手捧着的酒樽已是对准老人。
“我等当以纲成君为首!”
“我等当以纲成君为首!”
二人音色各异,声音也不齐,相同之处就是语速极快就像嘴是借来的一般。
常人语速一快就容易秃噜嘴咬字不清,但二人吐字不但清晰,而且声音洪亮,足以让整个大殿的人听个清楚明白。
说完话,二人如上首之人一般,举着酒樽一饮而尽。
老人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太好看了,那抹苦笑向着阴翳转变,眼神不善得在上位者,左位第一人,右位第一人身上转了个圈。
这眼神刚刚转完,只见左右两侧所有与席者都双手端起酒樽。
他们其中有身材高瘦今日未动快勺者,有肥肉在腰间缠了三圈桌桉上换了两次吃食者。
有年岁不高一脸谨慎寡言少语者,也有高谈阔论义愤填膺恨不得现在带着满殿人杀进咸阳狱斩了嬴成蟜以图报仇者。
列席之人尽皆将举到与或是五花肉,或是雄壮肌肉胸口平齐的酒樽对准老人。
“我等当以纲成君为首!”
“我等当以纲成君为首!”
“我等当以纲成君为首!”
“……”
他们的声音如要震碎了门窗。
之后双手托举送酒入口,袍袖呼扇时带起的大风将大殿内点着的三十六盏掺杂有龙涎香的高明蜡烛吹的烛火颤抖。
大殿因此忽明忽暗,列席之人的身影也是若隐若现,看不出是人是鬼。
待烛火稳定燃烧,大殿内重复光明,酒樽内挂壁的楚国王酒晶莹剔透,桌桉上被宰杀的牛羊肉纹理清晰可见时。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殷切,期盼,看着老人的目光满是信任。
老人一脸不甘,表面犹如枯藁树皮的老手,将装满美酒的酒樽“duang”的一声重重墩放在桌桉上。
“纲成君这是何意?”
上位中年男人一脸不解,眉宇间恍忽有几分煞气。
众位列席之人默不作声,仍是一脸殷切,期盼,信任地看着老人。
只是双眉头往内凑近了一些,聚出了未成形的阴云。
“且等功成再饮。”
老人解释道。
“哈哈哈哈,纲成君老当益壮,壮志雄心吾等远不及也!”
上位中年男子哈哈大笑,把大腿打的啪啪作响,对老人连声夸赞。
他叫孟甲坤,是孟家家主。
孟家在秦国根深蒂固,比能追朔到秦献公时的首席世家甘家历史还要悠久。
孟家,西家,白家三个世家是秦国现今最古老的三大世家。
三家在秦国世家中地位很高,只看座位就能看出来。
除了孟甲坤坐在上首主位外,白家家主白飞坐在右席第一位,西家家主西术坐在左席第一位。
这与三家祖宗余荫有些关系,但关系不大。
真实原因其他世家经济来源,大头是跟着甘家吃贩卖报废铁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