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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警告,再前则死。
城头上,有嗓门天生奇大无比的传令兵朗声大喝,声音在旷野中狂野四散。
“来者通名!所为何来!”
嬴将闾一勒马缰,仰头望城楼,嗅着掺有黄沙,不同于咸阳森严,突出豪放无拘的上郡空气。
气沉丹田,暴喝道:“始皇帝三子嬴将闾!借路领封地!叫我大哥来!”
“三公子稍待!”
少顷,嬴扶苏身影在城门楼上一闪而现。
咔咔咔~
上郡南门大开。
始皇帝帝一年。
十月十二。
三公子嬴将闾率五万锐士抵上郡,与太子嬴扶苏相见,两兄弟言谈甚欢。
……
韩地,世家尽皆被清除一空,这里迎来一小段民众当家做主的时间。
在朝堂没有指派新的郡守,郡丞,郡尉,县令,县丞,县尉的情况下,这里的一切暂由打着长安君旗号的一众吕氏商会接管。
韩地本来虽然有旱灾,但是这旱灾依靠世家们之前贮存的粮食完全可以撑下去。
这场暴乱之前,韩地经济,政治都处于一个很平衡的状态,没有什么短板。
所以在吕氏商会接手韩地,尽发粮食之后,韩地恢复地很快。
没到一个月妓院就重新开门,隶妾,妓女们摇曳着身躯重新揽客。
一个地区发展的好不好,看当地娱乐业最能体现,因为娱乐属于非必需品,是消遣时间寻找快乐的。
娱乐业好,那地区发展就好,不然饭都吃不饱的民众哪里有闲心奉献子孙后代。
就算有那个心思,身体也不支持,分毛没有的空兜也不支持。
在这恢复的日子里,有薄如蝉翼的纸张在韩地疯传,上书文字不多——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些纸张分为两种,有些是绿色的,有些是黄色的。
以韩地为中心点,天南海北皆有分号的吕氏商会除了函谷关内没有吕氏商会马车驶入。齐,楚,燕等地一个没落下,皆有载着八个大字行于路上的商人。
这些写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黄纸,绿纸要飞一会,才能传遍天下,如韩地一般人尽皆知。
随着这八个字传出去的,还有此言语是张良宣之的小道消息。
当然,韩地之人是不会在意这八个字的。没有了世家,平民百姓最在意的不是造反,而是吃饭。
在活着,吃饱最基本诉求达成之前,韩地民众不会生出发展势力当王侯将相的野心。
由于韩地“术”风盛行,以利为重,本就对故去的韩国没有什么爱国主义情怀和认同心。
再加上韩地世家逼着百姓民众去死,不到一月家家户户披缟素,泪滴落,断去了韩人对韩国仅存不多的留念。
在一直让利的吕氏商会掌权之后,得到巨大利益的韩人内心对于吕氏商会,对吕氏商会背后的长安君都升起不小的好感。
宜阳,新郑,野王。
市井,妓院,赌场。
在韩地的各个城郡,各个地点,都能听到这样的话。
“要是吕氏商会一直管理就好了,希望我们这边划给长安君做封地。”
“这段时日真是过的最舒心的时日,比王上,张家之时都美。”
“也不知道这样的好日子还能持续多久……”
“……”
在这样情形下,韩地所有城池在十月十七这一日。
由吕氏商会出资在城池最热闹的地点开了一个学堂——长安学堂。
韩地与秦国不一样,韩地没有秦律,也没有耕战政策。
百姓可以从事各行各业,自然不禁止读书。
限制韩地百姓读书的,是贵族垄断,是高昂的书籍价格。
在没有纸张,活字印刷术的古代,每一本书都是用手抄出来的。
当长安学堂用纸张刊印出无数书籍,并将这些原本专属于贵族,世家的百家书籍完全开放。
民众百姓只需要花费少许金钱米面就能够借阅观看时,嬴成蟜的名望在这一刻达到了最高。
吕不韦本来想的是无偿赠予。
但嬴成蟜坚定不许,其言说免费的就不会被珍惜。
书只借,不赠,不卖,限时的事物才是最好的,才会被珍惜。
吕不韦一点就通,感叹嬴成蟜思虑周全,其智如妖,临行前便按照嬴成蟜的要求吩咐了下去。
果不其然,韩地借阅浪潮如火如荼。
在这个时代本应蒙昧前行浑浑噩噩过一生的民众,被嬴成蟜这个穿越者强行点开了智慧树。
始皇帝说不让开民智,说要看西北七郡的成果,嬴成蟜答应了。
然后嬴成蟜转头就把韩地世家搞死,在韩地用活字印刷术,纸张大开民智。
竖子嘛,说话不算数很正常。
但韩地变故其实有一点是不在嬴成蟜计划之内的,那就是学堂名字。
嬴成蟜起的名字是大秦学堂,是以始皇帝名义建的,他想要将民心集中在始皇帝身上。
但他的吕叔,显然不这么想。
……
长安君府。
嬴成蟜踢翻吕不韦的钓竿,气急败坏。
“谁让你以我的名义管理韩地,以我的爵位建造学堂!”
第247章 按秦律,处以枭首
池塘边,以商人卑微之身成就一国相邦,创前无古人之事的吕不韦淡笑着去抓掉落在地的钓竿。
“君上把我的鱼都吓跑了。”
老相邦一副你打扰到我的姿态,万事生出处变不惊,重新将那根银针甩入湖中,银针在澄净水面砸出一圈涟漪,迅速刺入湖底。
湖中一直被静心饲养的肥鲤一摆胖尾,自银针旁边游过。
它们对这根针再熟悉不过,知道这上面没有蚯蚓没有黍米面,都懒得游近去看上一眼。
“吕叔,有事你和我好说好商量,不要擅作主张可不可以?你这么搞,我怎么在皇兄面前处之?”
眼见吕不韦处变不惊,浑若无事的样子。嬴成蟜放弃兴师问罪的口吻,开始卖起了惨。
他双手抓着吕不韦持着钓竿的手臂,扯着那件其先父所赐,绣有金边黑底商字的玄色大氅。
“我们要的是人人平等,不分贵贱,所有人都有晋升通道,这离不开皇兄的支持。吕叔你在韩地这一番作为,皇兄会怎么想,我们还要不要变法……”
嬴成蟜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后续又说了吕不韦当初创办杂家否定商鞅之法,如今这般举动和法家霸道无甚区别,无异于是自毁长城。
这一番言语攻势下来,除了水面上的银针浮漂来回颤抖有圈圈涟漪泛起,吕不韦本人却没有任何表示。
这些言语就像是秋日上湖面的微风,除了带来一池湖水皱,什么都带不来。
嬴成蟜又夺下吕不韦手里钓竿,拿在手中不与吕不韦,要吕不韦不能再弄愿者上钩的戏码。
吕不韦这才无奈地道:“施恩不图报,做事不留名,这不应该是人之所为。连王翦都知道外出作战要钱要女人要封地要爵位,以安陛下之心,你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嬴成蟜偏过头,很是鄙夷地看着吕不韦,道:“装,继续装。阿父在时你怎么不要女人不要金钱?我就不明白,吕叔你能让阿父偷懒怎么就不能让我偷懒。”
“你阿父是王。”
吕不韦抽了一下嬴成蟜手中钓竿,没抽动,略显尴尬地拍拍手。
“王可以不管事,但不能不做。当年你若是从我之想登上王位,变法哪里会有这般艰难。”
“懒得和你解释,我已经要人去韩地更改学堂名字。你总自作主张,我实在无法留你,你赶紧去相邦府罢。”
吕不韦听到相邦府这三个字神色恍惚,那是他制定《吕氏春秋》,以杂道治国,处理秦国政务要事之地。
当年他扶秦庄襄王为王,秦庄襄王继位之后第一个就把他这个商人提到相邦。
他的相邦一职得来不易,是秦庄襄王不惜和嬴氏王族,以及华阳太后翻脸,力排众议得来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