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彻侯之子在彻侯活着的时候有点地位,彻侯死了就是平民。
不可否认,彻侯之子想要军功,比一般平民要轻松许多,会有人照应。
但大体上,或者说至少在明面上,仍旧需要按照军功爵制度,一点点拼杀出来。
现在爵位可以降等世袭了,这就是天大好处。
群臣对始皇帝拥护,达到了史无前例的地步。
虽然群臣清楚。
一旦分封,爵位不世袭这条秦律,大概是要改——谁愿意把自己的土地拿出来奉献呢?
但面对始皇帝,这位至高无上,一统天下的神明。
群臣心里还真不保准。
始皇帝能打下六国,就能再把他们都打一遍。
如果世袭这条不改,就算接受分封,按秦律,分封之人死后,封地就应回归秦君手中。
与其提心吊胆得被永久分封,还不如这种加以限制,阉割地分封。
虽说封地死后一分为三,但从另一方面想。
老大老二死了,还有老三能延续后代,不至于绝后,这不也挺好的?
后世书面上管这个叫风险分担,中国古话就是鸡蛋不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三国时候的诸葛家就这么做的,魏,蜀,吴三家一起下注。
不要信诸葛亮说什么“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这种话,这是诸葛武侯自谦之词。
哪个农民种地带书童的?
哪个农民有那么大财力能看那么多书?
哪个农民能认识司马徽,徐庶,还能被二人强力推荐给刘备?
玄鸟殿大宴进入高潮。
嬴成蟜观望着这君臣相合,其乐融融的景象,心中大定。
稳了稳了。
王绾,冯去疾,王翦,王贲,尉缭,姚贾这帮猛人都在,都对皇兄忠心耿耿。
这波飞龙骑脸怎么输啊?
我就不信大秦还能二世而亡。
“诸公倒是沉得住气,除了成蟜,竟无一人与朕言说分土。既然如此,那此事便由朕来提。”
始皇帝双腿并拢,正坐在高位上,面色突然严肃起来。
群臣表情却不是往常的小心谨慎,而是惊喜交加。
因为他们知道。
始皇帝这次严肃,不是为了施加君威,而是为了施加君恩,是要与他们分土。
赵高,盖聂。
一人持有一卷竹简。
一个面色恭敬,一个面无表情。
将竹简放在了始皇帝面前桌案。
群臣目光随着两个竹简而动。
如果他们所料不错,那里面,就应该是他们的土!
当~
始皇帝将秦王剑放在桌案上。
群臣肃面,皆正坐挺胸。
始皇帝翻开一卷竹简。
群臣心扑通扑通乱跳。
“武城侯王翦,已有封地武城,今再封……”
“陛下且慢,臣有话说。”
这一声言语。
打破了君臣和谐的氛围。
打断了始皇帝嬴政的言语。
打起了武城侯王翦的杀心。
群臣怒而侧目。
陛下正在分土,有什么话不能分完后再说?
目光聚焦一人。
其人乃儒家门生,官职仆射。
姓淳于,名越。
始皇帝宣读声音骤停,笑意盈盈地抬起头,似乎心情一点没受影响似的。
“有什么话,你说。”
第125章 陛下若不行分封,为大鸟人也!
“大胆!”
左丞相李斯霍然站起,怒指淳于越。
“速速退下,莫要扰了稳定天下之大事!”
虽然李斯在前些时日于朝堂大谈郡县制,让群臣生厌。
但此刻,群臣没有一个认为李斯讨厌的,他们都觉得李斯所言极有道理。
退下退下!
“淳于仆射所言,亦是大事!”一个儒生站起,高声言道。
“比陛下所言之大事,还要大之事!”又一儒生插话。
七七八八,林林总总,一共站起了六个儒生,皆是为淳于越言说。
这六个儒生,是今日到场的所有儒生。
嬴成蟜眯眯眼。
望了还要继续言说的李斯一眼。
李斯言语一停,心中一凛,但看看目不斜视等着始皇帝回话的淳于越。
“荒谬!陛下所言,便是最大之事,尔等还不退下!”
一个又一个儒生站起,且全是生面孔。
入此大宴者,怎会有从未登过朝堂之人?陛下特许这几人入内?
殿内的群臣个个都是人精,当下察觉事情有所不对,皆冷眼观之,不再急躁。
被打断封赏的王翦,强压下心中怒火,闭目养神数息。
待平复心境后,冷目注视淳于越。
淳于越看着刻板李斯,内心轻叹。
李斯维护他之意,他怎会不知?
如今为左丞相的李斯还兼着廷尉职责。
李斯一大早便看到了被打入廷尉大牢的那些儒生,问询过后,才知道淳于越一直没有离去。
白日寻淳于越数次,淳于越都避而不见。
“臣想问,陛下以为自己其功如何?”一心求死的淳于越朗声道。
仆射周青臣站起,对淳于越道:“从前秦国的土地不过才千里罢,全仰仗陛下的英明神武,才能一统天下。现在天下的百姓都臣服于陛下,没有战争祸患,人人安居乐业,这样的功绩,谁能与陛下相比呢!”
始皇帝哈哈大笑,敲打着竹简道:“周青臣之言,乃实话也。”
“陛下圣明!”
群臣山呼一声,其声大且真挚。
淳于越不为所动。
六个儒生不为所动。
淳于越提步上前,在群臣山呼声中一步一步地走向始皇帝。
淳于越坐席靠后,刚开始还没有多少人看到他迈步。
但很快,随着淳于越越过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不断行进的他。
山呼声渐渐地停了下来。
皇后阿房轻轻拍拍坐在她身边的二公子嬴高。
“去大郑宫寻你大哥,将玄鸟殿发生的事都告知他。”
嬴高十四岁,已经懂事。
点了点小脑袋瓜,半大孩子冲出玄鸟殿,奔向大郑宫。
嬴高刚到殿外,平常一直贴身服侍他的宦官立刻上前,道:“道长事急,我带二公子前去。”
皇宫实在太大。
从大郑宫到玄鸟殿。
以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腿力来看,至少需要一盏茶时间。
嬴高方才没有想到。
经宦官这么一提醒,忽然明白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嬴高不断奔跑的小脚一停,扭头警惕道:“你知道我要去哪?”
宦官伸出手,一颗有少许杂色的琉璃珠,就躺在郎官手心。
嬴高眼睛一亮,一把抢过。
“这是叔父前些日从我这骗去的琉璃球!你竟然是叔父的人?一派西山千古秀!”
“三河合水万年流。”
“快带我去大郑宫。”
宦官背起嬴高,在皇宫中疾驰。
“康健,伱是暗卫乎?”
“此事二公子知道可也。”
“暗卫不都是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你为何不带我飞到大郑宫。”
“你少看些。”
说完这句话,宦官急忙补充。
“此是长安君要我如此答之。”
“叔父猜的那么准……”
少年声音随着风,一路飘到大郑宫。
“大哥大哥,你老师问父皇有什么功劳,他在找父皇的麻烦!”
嬴高自宦官背上一下来,就冲进了大郑宫,边跑边喊。
穿戴整齐的嬴扶苏就在前殿,嬴高一进门就看到了他大哥。
令嬴高不理解的,是嬴扶苏身边的那些人。
“大哥,你为何叫宦官,宫女都围着你?”
嬴扶苏满脸焦急之色,推开围拢的宦官,抓住嬴高,急声道:“是老师主动顶撞父皇?不是父皇要杀老师?”
“大哥你跟我走罢,你去了自然知道,母后寻我来叫你。”
嬴高拉着嬴扶苏便向外走。
哗啦啦~
刚才围着嬴扶苏的宦官,宫女,围了一个更大的圈,将二公子嬴高也套在了里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