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雍郡王道:“你们怎么知道?”
隆科多道:“凡是可能用得着的人与事,都得早摸清楚准备着,要不然凭什么叫智囊,老四,智囊可不是只出出主意就行了的呀?”
雍郡王笑了,很高兴的笑了:“舅舅,只我有那么一天,我会好好谢谢您跟小年。”
隆科多道:“那我们就先谢主隆思了。”
雍郡王两眼之中奇光暴问,一仰头,纵声大笑。
适时,外头响起个恭谨话声:“禀王爷,护卫班领有要事求见年爷!”
雍郡王笑声倏然而落,道:“小年,你去吧!待会儿跟舅舅,咱们三个喝两杯。”
答应声中,年羹尧冲隆科多欠了欠身,行出了敞轩。
听得那雄健步履声去远,雍郡王忽然压低了话声道:“舅舅,您看,小年去过一趟群义镖局之后,回来让我对郭怀放手,会不会是因为他有顾忌,有私心?”隆科多道:“你是说,小年怕郭怀把他比下去?”
雍郡王一点头:“嗯!”
隆科多摇摇头:“不会,绝不是那么回事,你要知道,小年他是绝顶聪明个人,他清楚得很,只有你能成事,才有他的极荣华、大富贵,所以,他不会拒绝,更不会排斥任何一个对你有大助力的才能。”
雍郡王点头沉吟着,没说话。
隆科多又道:“其实,你应该有知人之明,现在的小年,对你绝对是忠心耿耿,可是—
—”雍郡王忽一笑,这一笑,笑得明芬:“我知道,小年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将来也必是个朝廷柱石的虎将,但是我也清楚,他不是个英雄,他是个袅雄。”
隆科多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没知人之明。”
雍郡王又一笑,这一笑,笑的得意,他侧身端起几上的盖碗,喝了一茶。
就在他喝茶的时候,隆科多的脸上闪过了一条奇异的表情。
那该是心底里的一懔。
这是一个夜晚,华灯初上后的夜晚。
威远镖局后院,那林木深处的一座小楼上。
灯光柔和,纱窗开着,姑娘胡凤楼凭栏而坐。
小楼上,是间卧房,很精致的一间卧房。
这是老镖头韩振天专为姑娘备的,每次姑娘来京,住威远镖局,就住在这座小楼。
姑娘不在京里的时候,楼门深锁,任何人不得擅入,就连老镖头的亲生爱女姑娘韩如兰都算上。老镖头之钟爱这位义女,可见一斑。
没人不服,姑娘韩如兰可是刁蛮难缠出了名,可是唯独对姑娘胡凤楼,连她都服服贴贴的。没别的,她还没见过有谁比得上她这位凤楼姐,连她自己也包括在内。
如今这座小楼上,只姑娘胡凤楼一个人,一个人凭栏而坐,一双深邃清澈的目光,投注在楼下院子里,那一泓池水上,呆呆的。
池水里,映着碧空一钩冷月。
不知道姑娘是不是望着这弯水中钩月出神。
立秋天儿,白天热,到了夜晚也不见得凉快,不见镖局里的爷儿们,背着人光着膀子还直擦汗,恨不得扒下一层皮来。
可是姑娘,她坐在那儿毫无热意。
理应如此,玉骨冰肌,自清凉无汗。
一阵轻快的步履声,从楼下响到了楼上,然后帘外响起个话声:“姑娘——”
姑娘开了门,话声那么轻,那么柔:“是紫鹃么,进来吧!”
珠帘掀动,一条倩影闪了进来,正是姑娘三名美婢中的紫鹃。
她近前微一礼道:“姑娘,天津船帮动了!”
姑娘微一凝神道:“什么时候?”
紫鹃道:“今儿个一早。”
姑娘道:“怎么到现在才知道?”
紫鹃道:“镖局里是早知道了,可是独瞒了咱们,刚要不是红菱听前院的弟兄说起,咱们到现在也还不知道。”姑娘轻轻的“哦”了一声。
紫鹃又道:“听说天津部帮来了不少,总有三十个之多,结果只见三十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似的都跑了。”姑娘道:“那原在意料中,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来这么多,天子脚下,京城重地,他们未免也太不把王法放在眼里了。”紫鹃道:“一大批人进了城,不会没人知道,可就没见有人管。”
姑娘道:“简直就是纵容,不过,天津船帮他们也猖獗不了几天了。”
“您是说郭怀?”
“他们既找上了他,他不会不找他们。”
“可是毕竟就他一个——”
“我也知道就他一个,可是我总觉得他这个人像个巨人,具有无比的力量,能够力敌万人,如果我没有料错,最后低头的一定是天津船帮,不是他。”
“但愿您料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