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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秀翻了个白眼,知道二人误会了自己,也不解释,笑道:“德妃病重,后宫无人掌理,想来宫里那些牛鬼蛇神也无人约束,闹得偌大个后宫乌烟瘴气,此事,我定会禀奏官家,请官家下旨清查后宫,狠狠压一压这些歪风邪气。”
张规有些狐疑:“朱侯爷的意思是?”
朱秀一指张德均:“你在宫闱局生活多年,对那里的情况最熟悉,到时候还要劳烦你指明情况,协助寿安公主整顿后宫。”
“寿安公主?”张规父子相视一眼。
“寿安公主眼下在后宫照顾德妃娘娘,让她出面料理此事,最合适不过。”朱秀笑道。
张德均顿时明白了,朱秀这是给他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
让他协助寿安公主整顿后宫,那帮宫闱局欺负过他的老腌臜们,还不是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张德均激动的两眼通红,眼泪水止不住流,重重跪倒在地,哽咽道:“朱侯爷大恩,奴婢万死无以为报!”
张规也叹口气道:“本不想劳烦朱侯爷,只是后宫里有些畜生实在太可恶,已经到了不得不整治的地步。
老奴人微言轻,出了这太平宫,谁也不会高看一眼,只能请朱侯爷出马了。”
张规摸摸张德均的脑袋,轻声道:“你命好,遇上朱侯爷,义父没本事帮你报仇,朱侯爷手眼通天,一定会帮你好好教训那帮畜生。”
张德均用力点头,抹着眼泪,嘶哑嗓音道:“奴婢将来一定用命报答朱侯爷!”
朱秀拍拍他的肩,笑呵呵道:“命只有一条,好好留着,日后有机会,不妨多来我侯府走动走动。”
第456章 太平宫里不太平
太平宫里,一座不起眼的观音阁内,朱秀见到了昭圣太后李三娘。
还不到五十岁的年纪,容颜苍老如七八十的老妪,苍发如霜,腰身佝偻,只穿一件灰色老旧的三宝法衣,大袍长袖,笼罩那干瘪瘦小的身躯。
若非亲眼所见,实难相信这样一位寒酸衰老的妇人,就是堂堂一国太后。
虽说李三娘这位前朝太后和大周朝无关,但郭威可是明发制诰,向天下人表明愿尊她为皇太后,尊荣不减分毫。
这也算是郭威给与刘汉王朝最后一丝体面。
朱秀不敢怠慢,毕恭毕敬下拜行礼。
李三娘盘腿坐在蒲团上,身后是供桌和观音金身。
供桌上摆放几块灵位,朱秀瞟一眼,发现供的是刘知远之父刘琠、丈夫刘知远,和他们的三个儿子,刘承训、刘承祐、刘承勋,以及养子刘赟的灵位。
牌位上没有添加任何头衔谥号,只是书写诸如“亡夫”、“亡子”加以名讳,和寻常百姓人家里供奉的牌位没有任何区别。
李三娘搓捻着手中珠串,笑吟吟道:“不必多礼,此处没有什么太后,只有一个虔诚礼佛的老婆子。”
张规拿过一个蒲团,朱秀接过,拜谢后盘坐在李三娘身前,微微鞠身低头。
张规也在一旁盘腿坐下。
小太监张德均则忙活着端茶倒水。
不大的殿阁里飘荡一股酥油气味,想来是供桌上的长明灯里散发出的,还有一种独属于佛阁的静谧感。
朱秀望着眼前褶皱满布的老妇,心里不禁轻叹口气。
时至今日,李三娘都不知道,两年多前,刘承祐正是死在自己一番苦心设计之下。
可以说,他才是杀死隐帝的罪魁祸首。
面对李三娘,朱秀心中难免有些惭愧。
倒不是因为弄死刘承祐,而是因为让一位无辜的母亲失去她最后一位亲生的儿子。
在两年多前,那场震动开封最终导致天下剧变的动荡变局里,李三娘或许是唯一一位无辜之人。
只可惜,她终究只是一位妇人,在刘承祐执掌皇权后,她根本没有能力影响朝局走向,只能眼睁睁看着刘汉江山,被她的好弟弟李业和最宠溺的小儿子刘承祐搞得乌烟瘴气,最终落得个国破家亡、惨遭横死的下场。
朱秀知道,如果刘承祐不死,开封城不会那么快告破,李三娘也不可能以前朝太后的身份,继续在新朝享受尊荣。
郭威再怎么顾念旧情,也不会允许李三娘继续活在世上,让刘汉余孽以她的名义据守开封不投降。
刘承祐一死,开封人心大乱,邺都大军顺利入城,刘汉余孽不过是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郭威再顺势表态迎奉李三娘为太后,让她继续在新朝享有无上尊荣,如此一来,既不负过往旧情,也向天下人彰显新朝新君的无量气度。
两年多来,郭威对太平宫的恩荣一直不减,他却再也不曾踏足过此地一步,只是在每年端午、中秋、元日新年时,让德妃董氏替他来探望李太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