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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里只字未提柴荣个人功绩,但又处处告诉郭大爷一个事实:在澶州,柴荣兢兢业业,治理有方。
余下的日子,朱秀住进节度府衙,整日缠着王朴下棋喝茶,谈天说地,有时柴荣得空,也会坐下来跟朱秀下一整天的象棋。
自从去到江宁,大半年来,朱秀还从未像现在这样过的轻松惬意,就是心里挂念吴友娣的病情,常常在夜里醒来,辗转反侧,怔怔出神。
暖和的书房里,朱秀和柴荣对案而坐,中间摆放棋盘,旁边放着热腾腾的香茶。
“呵呵,翻山炮打过河马,承惠,笑纳了!”
柴荣笑眯眯地拎起己方棋盘上一只过河黑马,把自己的红方炮放下。
朱秀懊恼地扶着脑门,柴荣在象棋一道上的进步速度远超他的预估,许多窍门套路无师自通。
这或许正是一个伟大军事战略家的基本素养。
眼看己方过河的小卒、一炮一马一车所剩无几,朱秀暗暗着急,眼珠轮了轮,干咳一声说道:“兄长可知,为何我建议兄长不要写表文请罪,而是用家信的形式,不写其他,只用表达一位远在异乡的儿子,对父亲的思念之情?”
柴荣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来,忙问道:“隐约明白一些,但又说不太清。”
朱秀顺利用过河小卒吃掉红方小兵,笑道:“个中深意其实不难猜,兄长只需要明白,官家是天子,是大周皇帝,更是一位年近半百的老父亲。”
顿了顿,朱秀又轻声道:“而如今,兄长是官家惟一在世的儿子。”
柴荣下棋的手顿住,眉头紧锁,连棋子落错了位置也毫无察觉。
朱秀窃喜,不客气地用一只車长驱直入,干掉一只红方炮。
柴荣恍然未觉,喃喃道:“你的意思,在父皇心里,其实更希望我是一个儿子,而非臣子?”
柴荣怔神间又落错子,朱秀用一只蹩脚马死死卡主红方老帅。
“兄长谨记,你首先是官家的儿子,然后才是大周的太原郡公、镇宁军节度使。
当一个好儿子,做好身为人子的分内之事,比任何政绩军功更重要!”
朱秀的重炮落位,和蹩脚马相互配合,彻底困死红方老帅。
柴荣深吸口气,抱拳道:“多谢文才指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柴荣收拢心神,注意力回到棋盘之上,才发觉大势已去,己方阵营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朱秀偷袭杀得丢盔卸甲,老帅困死营中。
“呃....”柴荣无子可落,无奈地摇摇头。
“嘿嘿~承让啦!”朱秀谦虚地拱拱手。
“咚咚咚~”书房门敲响,何徽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启禀君侯,符家娘子已入城,现在符氏馆舍歇息。”
“知道了,准备车马,随后与我去拜会符娘子。”柴荣吩咐道。
何徽领命告退。
朱秀惊讶不已,满眼狐疑:“可是符大娘子?她怎会来澶州?”
柴荣眼神略显躲闪,不自然地干咳一声,含糊道:“符氏在澶州有些产业,符娘子往返郓州和开封时,会经常顺道来看看....”
“顺道?从开封到郓州?”朱秀语调怪异,眼里尽是调笑暧昧。
从郓州到开封,不管走陆路还是水路,澶州都不是中转点。
符大娘子这所谓的“顺道”绕得可真够远的。
柴荣脸色赧然,有些恼火地瞪了他一眼:“符大娘子与我乃是旧相识,友人会面,有何稀奇?”
“嘿嘿~是是~”朱秀笑容戏谑,“只怕符娘子一月之内要与兄长会面好几次,与其往返奔波,不如常住澶州,好与兄长促膝长谈....待会见了符娘子,小弟就如此建议....”
柴荣脸红,慌忙道:“千万不可!”
朱秀大笑:“有何不可!兄长与符娘子俱是独身,家世相当,品貌相配,简直是天造地设一对璧人!”
柴荣使劲揉搓双掌,吞吞吐吐道:“还未....还未知晓符娘子心意....”
朱秀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人家符娘子都愿意“顺道”跑来澶州探望你,还有什么心意是不了解的?
难道要让人家一个女人主动开口说非你不嫁?
“兄长啊,在这件事上,你可一定要听我的....”
朱秀拽着柴荣走出书房,用他两辈子积攒下的对付女人的经验,对柴荣进行一番言传身教....
官衙外,两匹高头大马准备妥当,柴荣在朱秀的建议下,重新去更衣束发,朱秀披上一件厚实的氅衣,站在台阶下等候。
何徽凑上前,抱拳低声道:“朱侯爷,之前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今后末将和朱侯爷同在君侯麾下效力,还请朱侯爷不计前嫌,予以点拨照顾。”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