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敏幽怨地拍拍朱秀的手。
朱秀用力抽脱,没想到才刚撒手,周敏这厮又紧紧攥住。
“二公子如今提举漕运司,公务繁忙,故而不敢前往搅扰。”朱秀笑容僵硬。
“什么二公子?叫二哥!”周敏佯怒,一把揽住朱秀肩头。
他的个头没朱秀高,还得稍稍踮起脚尖。
“二....二哥!”朱秀叫得难以启齿。
周敏咧嘴笑得很开心,一口黄牙,细密的鱼尾纹,两鬓微微斑白。
这家伙已经四十岁了,比自家老娘小不了几岁,听说他的儿子比自己还年长一两岁呢。
就这,还逼着自己叫哥?
盛情难却,朱秀只能认下这位老哥哥。
只是朱秀有些奇怪,这位老哥对自己似乎过于热情了些。
朱武就站在一旁,察觉到朱秀浑身不自在,上前出手钳住周敏手腕,嘿嘿笑道:“二公子,俺跟你聊聊?”
周敏手腕吃痛撒手,被朱武紧紧握住,朱秀趁机闪身躲朝一旁。
“呵呵,我大哥之前在板桥店跑船,跟二公子也算同行,你们一定有很多共同话语,不妨好好聊聊!”
朱秀朝朱武使眼色,不等周敏说话,站到徐铉和李从嘉身旁去了。
周敏看着眼前黝黑的糙汉子,满心郁闷。
他可是江宁十三家船行的大东主,又领了提举漕运司的差遣,算是江宁城里水路大王。
朱武不过是个跑船做工的力夫,跟他算哪门子同行?
周敏暗暗腹诽,脸上笑容不改,亲热地拉着朱武坐到一旁。
不管怎么说,人家有个好弟弟,可不能得罪。
于是两个人就开始硬聊,朱武说他在板桥店跑船的生活,白天黑夜做活有多么辛苦,黑心的船主有多么可恶。
周敏说十三家船行调度有多麻烦,不同船行之间拉帮结派,还经常打架闹事,他处理起来有多头疼....
聊着聊着,两个人喝上了,朱武可不喜欢什么推杯换盏,讲究的是酒到杯干,周敏一连几杯下肚,脸色涨红,舌头已经大了。
周宗和韩熙载是老朋友,不需要太多客套,大家相互见礼便入席。
筵席自然是分案而坐,周宗、韩熙载居上独坐一案,徐铉、李从嘉、李德明居左也是独坐一案。
右边摆放屏风、琴架,还要供酒楼侍从上菜,只摆得下三张案几。
周敏还未开席就被朱武灌醉,周宗气得翘胡子,挥挥手嫌恶地让人把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抬下去。
周剡很自觉地走到最后一张案几坐下,朱武和潘美坐在第二案,只剩一案,朱秀和周宪相互看看。
周宪准备去和三哥周剡坐,周宗忽地笑道:“文才和娥皇都是年轻人,你们就同案而坐吧,离得近些,方便老夫和叔言问话。”
朱秀怔了怔,坦然一笑,十分绅士地微微鞠身作邀请状。
周宪闹了个大红脸,没想到父亲竟然让她和朱秀同坐,踌躇着一时间站在原地。
韩熙载面色如常,自斟自饮,偶尔和徐铉遥遥相敬。
李从嘉和李德明皆是露出暧昧笑意。
徐铉朝朱秀使眼色,似乎在说,机会难得,好好把握!
朱武咧嘴笑得很开心,在他眼里,朱秀和周宪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潘美见两人尬在原地,着急地暗暗捏拳头,恨不得冲上前一掌打晕周宪塞进朱小子怀里。
周剡自然知道自家老父亲的用意,干咳一声提醒道:“娥皇还是和朱侯爷同坐吧,距离韩夫子近些,方便请教学问....”
一个蹩脚无比的理由却使得一众人齐齐点头。
朱秀嘴角抽抽,谁有闲心在酒宴上请教学问?
周宪强忍羞意,落落大方地福身行礼,而后整理裙裳在几案后坐下。
朱秀挨着她身边。
好在屁股下有个垫了软垫的矮凳,不用跪坐,虽然还是矮了些,不太舒服,也总比屁股压着脚后跟强。
宴会开始,周宗和韩熙载频频举杯,说些恭贺之言。
酒楼侍从鱼贯而入,把一盘盘精致菜肴奉送到各人几案上。
屏风后,有乐工击磬抚琴,曲调舒缓,有佐酒助兴之意。
潘美和朱武换上大碗喝酒,身前几案刚摆满没一会就被一扫而空,酒楼侍从对他二人的酒量食量表示震惊。
周剡撑着下巴独酌,眼神迷离,浑身散发一股忧郁诗人的气质。
李从嘉和李德明之前因为韩熙载的关系也相互认识,只是交情不深。
现在坐下来细聊,发觉彼此投缘,相谈甚欢。
徐铉加入到周宗和韩熙载的对话,全场只剩朱秀和周宪一桌较为冷清。
“咳咳~” ', ' ')